司里幾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但是步方卻沒有笑。
周全順依舊在快速地生長，上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樹冠，這個樹冠在很短的時間就生長到了方圓千米，并且還在繼續變高變大，而在腳下，這些觸須已經徹底將整個大樓纏繞包裹，形成一個基于大樓本身的樹干，再深深地將觸須扎根大地。
“周全順？”步方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如果他能回應的話，也不會被叫做植物人了。”司里在一旁笑著說道。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幸災樂禍的小孩。
“如果我吃了那顆心臟，會變成這個樣子嗎？”步方開口問道。
“不知道，因為你沒有吃，況且連周全順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吃了之后會變成樹，否則他還是要猶豫一下的。”司里笑著解釋道。
兩人眼前的樹變得越來越大，此時的樹干已經有幾十米粗了，已經幾乎把這個樓頂的空間占據一大半。
“那如果是你吃了呢？”步方繼續問道。
“那么可能變樹的就是我了？”司里瞇眼笑道：“總之，這幾乎是最合適的結局了，這顆創世之樹會不斷地吸收著紅月的力量，同時開始獵殺吸收所有的造物者血肉，在很短的時間里，這些血肉就會富集到一個堪稱可怕的地步。”
“到了那個時候，或許它就會結出那個吃下就能夠真正成為神靈的果實。”
“我也不知道，我瞎說的，畢竟沒有人真的看到過這一幕的誕生，不過眼前這種可能大概是最接近的可能了。”
步方沉默片刻，才開口說道：“錢啟功在哪里？”
“你問那個家伙做什么，可能已經死了吧。”司里笑著說道。
“他到現在都不出現的話，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出現了？”步方問道。
作為真正最初也最強大的幸運者，如果說有人真的是司里的對手，那么只可能會是錢啟功了吧。
步方一直都對司里沒有產生什么敵意，但是此時卻對眼前的司里感到非常陌生與排斥。
哪怕可能司里確實一直都沒有改變。
她一直在等待著這最后的時刻，然后選擇成為神靈。
并且是在沒有任何人注視的前提下完成的。
因為她無垢而生。
“你真的想見他嗎？”司里反問道。
步方愣了一下。
他一瞬間遲疑了。
而司里則笑瞇瞇地從懷里抽出一面鏡子，然后遞給了步方：“給。”
步方拿過鏡子，然后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臉。
“你什么意思？”步方望著司里，隱隱有些不安。
“你不是想見錢啟功嗎？現在你見到了。”司里微笑說道。
“我就是錢啟功？”步方不可思議地說道。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司里的表情卻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不是說你不知道錢啟功躲在哪里嗎？”步方繼續追問道。
他不認為那個時候的司里有欺騙他的可能。
“那個時候我確實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知道了。”司里看著步方微笑著說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雖然我確實失憶了，但是我始終不認為我真的是錢啟功。”步方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幸運是墜入那條河中后開啟的，而在此之前，所謂的幸運與愿望的機制就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
“那么為什么偏偏唯獨是你抽中的是不死不滅呢？”司里反問道。
“抽獎的事，如果知道為什么還有什么意思。”步方平靜說道：“不過即使我是錢啟功又有什么區別？最后不都是你贏？”
如果步方就是錢啟功的話，那么最后的一份變數也將會徹底失去。
因為步方很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咸魚。
即使說司里真的想要把自己給吃掉，他恐怕都不會怎么反抗。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要聽嗎？”司里望著那棵還在無限成長的大樹，淡淡說道。
語調瞬間變得低沉下來。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步方問道。
“當然可以，雖然這是關于錢啟功的故事，也是關于你的故事。”司里說道。
“那我依舊不聽。”步方說道。
“咦？”司里有些驚奇。
“因為我想讓你生氣。”步方淡淡說道。
“我已經很久沒生過氣了。”司里笑了笑說道，然后便開始了講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許在人類這個物種剛剛誕生不久的時候。”
“但是那個時候，人類已經是這個星球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直立猿了。”
“人類用了幾萬年的時間便幾乎滅絕了這個星球百分之九十的大型食肉動物，成功將幾乎所有的食物鏈憑空斬斷，而將自己放置在了食物鏈最頂端的位置。”
“從那一刻開始，這場關于進化的游戲便已經開始了。”
“憑借造物者血肉的堆積，人類開始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強大，不過在那場原始的吞噬盛宴中，最終只有錢啟功笑到了最后，不過他在最后的時刻遲疑了。”
“他不知道自己邁出那一步會究竟發生什么，他曾經希望依賴造物者的血肉讓所有人類能夠完成飛躍的進化，以至于沖破這個星球，前往更加浩瀚的宇宙，但是他隨即又意識到，造物者的血肉中蘊含著極大的惡意。”
“造物者本身只在意自己的復活，而并不希望任何其他什么別的東西。”
“人類不過是螻蟻罷了，在祂身上寄生的螻蟻，當他復蘇的那一刻，所有的螻蟻將會在一瞬間都灰飛煙滅。”
“所以，如果你回到當初錢啟功的位置，你會怎么做？”司里說道。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認為自己是那個人。”步方簡單回答。
他沒有任何的認同感，所以根本不會因為司里的一面之辭而有什么怎么做的覺悟。
“錢啟功不希望就這樣讓造物者在自己的體內復生，也不想親自拉開這場殘酷的殺戮游戲的序幕，所以他才創建了圣靈，找到了我和葉倩。”
“圣靈是負責管理造物者血肉的組織，它從人類誕生的蠻荒就已經存在，否則的話，紅月會提前許多降臨世間。”
“而這株創世之樹也會提前扎根在天地。”
“在做好所有準備之后，錢啟功許下了他的第一個愿望。”
“那就是他希望一個天下大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