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若我陪你吧！”

　　從天香樓出來，王瑾琨見婉寧孤身一人分到另一邊，有些擔心。

　　王媛熙正要附和，卻聽得王瓊蘭陰陽怪氣的說了句：“她可不用你陪。辛護衛武藝高強，什么事幫不了她呀！”

　　“話也不能這么說……”許修遠有心為婉寧解釋一二，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

　　“武藝高強又如何，防不住有心算無心。他若什么都辦得到，二姑娘焉有站著說話的機會。”

　　眾人看向垂頭站在婉寧身邊的小橘。這丫鬟瞧著很是恭敬的樣子，竟會說出這樣一番冒犯尊卑的話話。

　　什么“有心算無心”，這期間又有什么。

　　“你……放肆！”王瓊蘭未料想會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丫鬟揭了短，又羞又怒，揚手就要打人。

　　不知何處飛來的石子，端端打在她的手腕處。揚起的手，無力垂下。

　　“王二姑娘好大的威風。”

　　凌向老遠就見她要打小橘，還能忍得了？

　　王瓊蘭尤有不滿，被王瑾瑜及時拉住。

　　他這個妹妹簡直蠢的沒邊！

　　父親怕她不經腦子又得罪了婉寧，讓他從旁看護著。這幅樣子，哪里是他能護得住的。

　　現在這種情況，她就該安安分分，別再上躥下跳。婉寧今非昔比，有大長公主府、金吾衛跟賀叔三方勢力護著，就連大伯也頗為看重。

　　真要追究起往事來，母親可沒勝算能從婉寧手中護住她。

　　“你們……”王瓊蘭捂著酸痛的手腕，憤恨的看著他們。所有人，都站在王婉寧的身邊，她一個庶女出身，到底有什么值得被青眼相待？

　　她氣不過，轉頭就走。

　　王媛熙作為三房的長女，雖然心中不喜，但也擔心她在溧陽出了什么事情，跟眾人說了一聲，跟了上去。

　　王瑾瑜厭惡她的愚蠢，可父母的叮囑也不能忘。他歉意一笑，緊隨其后。

　　婉寧早已習慣了他們的做派，不甚在意的說道：“日頭漸高，還是早些回去吧！”

　　淺淺行了一禮，轉身往來時看好的鋪子走。

　　未行幾步，就見身后除了辛乙，還多了凌向。

　　讓一個身負四品官職的人做護衛，她面子可真夠大的。

　　但既然對方愿意，婉寧也不會拒絕。

　　到一家大點的成衣鋪子，小橘從懷中掏出登記好的單子交給店家。

　　溧陽氣候溫暖，二月都該換春裝了，了賀叔他們一行還穿著來時的冬裝。

　　婉寧心里記掛，昨日就讓小橘去做了調查，登記好每人的尺寸。

　　“辛護衛，你正好也在，看著挑幾件吧！”婉寧狹促一笑，“讓翡翠幫你掌掌眼。”

　　到嘴邊的“不用”被辛乙立即咽下喉嚨。他眼巴巴瞅著翡翠，見對方點頭，揚眉一笑，迫不及待的就往柜臺走。

　　婉寧被請到角落喝茶，凌向輕咳一聲也跟了過去，在另一張桌前坐下。

　　“三姑娘，梁王在調查金吾衛的事，恐會牽扯到您。”

　　“多謝凌大人提醒，我會多多提防的。”

　　從得知金吾衛中有內賊，婉寧心中就清楚，她遲早會暴露出來。至于提防……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何必做無謂的犧牲。

　　“姑娘放心，七隊明日就到。”兩隊人馬加起來，再有賀叔他們，足有百人。梁王如今左支右絀，便是想要報復也分不出許多人手來。

　　“辛苦諸位了。”

　　凌向忙道不敢。若論辛苦，王三姑娘才當得起一句辛苦。她為了皇上安危，為了百姓能有一個海晏河清的盛朝，這一路殫精竭慮，毫無保留。事成沒有人會知道她，事敗史書也不會記載她。

　　男兒自當保家衛國，若是連女子都要憂心國事，無畏犧牲，是他們無能。

　　小橘跟店家商定好所需的衣物，由他們送往清水巷子王家。

　　賀叔他們就跟金吾衛一起住在距離暢春樓最近的院子里。

　　辛乙換了一身玄色祥云圓領窄袖袍，笑的見牙不見眼。凌向看不出來這件衣服有什么特別的，但想到若是小橘愿意給自己選一件，大概也會像他一樣高興。

　　可惜自上次在臨安“為難”過三姑娘后，小橘再未跟他好聲說過話。

　　回去時，三叔一家坐在正堂，說是敘話，大概率是在等她。

　　婉寧這是第一次這樣近的與三叔面對。

　　奇異的，她竟跟這位素未謀面的三叔有幾分相像。

　　王慎比她還要驚訝。想不到二哥也能生出這般討人喜歡的孩子。

　　“你可有讀過什么書？”

　　婉寧難得結舌。

　　她最近讀的是《霸道王爺愛上我》、《皇帝陛下么么噠》、《我和首輔大人二三事》，上次看正經書，還是周平逼著她看得《中華上下五千年》。

　　這大概是不能跟三叔交流的。

　　“只看過一些雜書。”

　　王慎一聽，合掌而笑。雜書好啊！他最不喜勞什子的四書五經，女言女訓女則。

　　“都是什么雜書啊？”

　　婉寧絞盡腦汁，說了幾本盛朝流傳較廣的游記、雜談。

　　小橘拿著備下的禮物進來，就見三老爺說的手舞足蹈，興致高昂，身邊圍著的一群小輩，聽得津津有味。姑娘眸中帶著神采，身子微微前傾，顯然也聽得入神了。

　　她沒有打擾，安靜等在一邊，直到王慎說完，才拿著東西上前。

　　王媛熙跟王娉婷的禮物已經送過，婉寧將剩下的東西，分送給三人。

　　張氏是一套護膚品，王瑾琨的玉佩，王慎的玻璃擺件。

　　女子哪有不愛美的。張氏她說了護膚品的使用方式，當即表示要去試試。王瑾琨直接將玉佩掛在腰間。

　　最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清泉翠竹玻璃擺件。饒是王慎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燒制的這樣晶瑩剔透的琉璃。

　　“或許再有一年，盛朝會隨處可見。”婉寧含笑說道。

　　自那日后，王慎跟子女閑聊時，時常會帶著她。

　　二月十九去祖祠祭拜。

　　女子雖不能去，但也一早起來，在前廳候著。

　　再見到許修遠，婉寧只略掃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他雖與周平容貌有三分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

　　周大哥的從容與矜貴是刻在骨子里的氣質，他瞧著對誰的溫柔有禮，實則最是疏離冷淡。

　　而許修遠，他的溫潤沒有一絲鋒芒。對誰都包容，沒有例外，沒有特別。

　　她真的是相思成疾，竟能將他錯認為周平。

　　王瑾琛第二次看到她這樣滿含苦澀的眼神。

　　自她在酒樓錯認修遠后，他將京城周姓人家過了一遍，唯有戶部侍郎周家有兩位公子適齡，其他的似乎都不可能。可這二人從未與婉寧有過什么交集。

　　況且，婉寧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那“周大哥”都看不上，莫不是想娶個天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