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朝刑部尚書王邙果真參了他一本陰陽怪氣的說秦少卿手伸的長,他解釋了緣由后陛下倒是沒說什么,還委派了他同三皇子一同去處理定王府一等事宜其下又簡單聊了下逸洲水患一事便匆匆下朝了,看上去很是疲憊。
三皇子也因昨日一事頗受打擊便把事都交給了秦淮洲。
秦淮洲出宮時天邊的雁低聲嗚咽從空中飛過,秦淮洲拿手遮光看著天際邊飛過的那排雁驚嘆冬日何來大雁。
觀星閣
“殿下,天降異象,紫薇星逆轉(zhuǎn),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座上的人瞇了瞇眼
“怕是國土難安的不祥之兆啊。”那個須發(fā)皆白的星官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到。
“那好,即如此我便負了這天下又如何。”他袖下的手緊了緊。
他在殿中來回渡步:“哈哈哈,皇兄,你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吧,是我的終究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定王府
“亭莨,你跟了我?guī)啄炅耍俊?p> “回殿下,十年有余。”眼前的男子穿著一身和他一樣的錦線云紋袍,只不過他著云水色清淡如泉,眼前的男人著一身玄色沉著莊重,他為皇子,他為行侍,與子同袍,風華絕代。
他看著他半跪在地上滿臉肅重的看著眼前的地面,狹長的眼睫淡淡的垂著。
他將他輕輕扶起,幫他理了理衣襟。
“我對你可好?”他用狹長的眼眸看著他,眼里盡是柔情
“殿下對臣好極了……”他也抬眼看著他,面色沉靜。
齊瑞將手背到身后眼里閃過一絲落寞,他抬頭望向屋梁,有光路過他的喉結(jié),空中清可見微塵,他眼眶泛起了紅:“是啊,我對你這樣好,你說你要《玄冊列·三》我廣招天下術(shù)士為你修攥,還有你說要這三界第一劍,星華劍,我連跑數(shù)日跑死了八匹馬至西境為你請臨空大師鑄此劍,我一個皇子我放下尊嚴給他磕頭,替他養(yǎng)牲畜,干農(nóng)活整整兩年,不是兩個時辰,也不是兩天,而是兩年,還有當年逸洲遇刺,你雖為救我負傷,可我也背著你橫跨了整整三座山脈,一路流離至天山邊時,彈盡糧絕,最后一個桃我給了你,可竟也是為了換取我信任做的局,我本不愿懷疑你,可西境失兵,馮因病死,燕汀葵失聯(lián),你說都是誰做的,真的是他們背叛了我嗎?亭莨……呵,不對應該尊稱你一聲錦衣衛(wèi)大人,顧亭,你可真是好計謀啊。”他一步步逼近他,他讀著他的神色,盯著他的眉眼仔細的瞧著,他的聲音也染上了十重的寒涼與悲戚:“十年……十年,就算我養(yǎng)一條狗它也會有感情啊……”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似的,他不敢去看他的眼,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懼,連帶著聲音也發(fā)起了顫:
“求殿下放我一條生路,屬下還想給家中父母盡孝。”
他跪下磕頭。
“我就問你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么要離開我,為什么要背叛我!”他偏執(zhí)的吼著,他雙目猩紅眼中泛起十二分的狠厲,他白皙的手攀上了他的頸,他熟悉的脈搏聲就在他的手腕處跳動,他滿臉錯愕的看著他,不停地扒著他的手。他額角青筋跳起將他提了起來,他欣賞著他瀕死的模樣,瀕死體驗會帶來一種莫名的快感,就像他和他每次在床上一樣,他欣賞著他精彩的表情和那皺起的眉間,以及在窒息中迅速泛紅的面色……和在空中不停撲騰的腳……直到他再也不掙扎瞪大眼睛看著房梁……
“結(jié)束了……都結(jié)束了,hhh……”他癲狂的笑著,隨后他抽出星華躺到了他的懷里,他看著劍柄上在燭火下?lián)u曳的劍穗苦笑了一下,他撫摸著劍穗,那是他曾送他的,隨后他眷戀的看了看他的臉,最后一次,他俯下身像從前那樣他溫情的吻了吻他的唇角,他細細的看著他的臉像從前很多次那樣在他耳畔說到:“亭莨,我心悅你……來生我想做女子,屆時你娶我可好?”
他知道他聽不見了,他抬手盍上了他的眼,隨后一劍封喉,有淚從他的眼眶滑落。
定王齊睿這輩子就哭了兩次
一次是逸洲天山腳下,13歲的他背著他昏死過去的侍衛(wèi)徒步跨越了三座山脈,他伏在他背上氣虛微弱的在他耳畔說道:“殿下,放棄我吧,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不,你答應我的,你要護我生生世世,不可反悔……我一定能帶你走出去……”他話語堅定道。
而這,是最后一次:“來世我愿做女子……這次可別再食言了啊……”
秦淮洲到定王府時只見書房之中定王和他的侍衛(wèi)已一起自盡,兩人雙手相握緊緊相依,他嘆了口氣,只道世事無常。
這時,他抬眼向窗外看去,只見天邊如潑墨畫染,大片的火燒云侵蝕著天際,天邊天光乍現(xiàn),與他現(xiàn)在所著的白袍交相輝映,天邊飛過寒鴉幾只仿佛也在替這世間苦難的人悲鳴。
“定王妃呢?”
“大人,定王妃,豎日前已被廢,現(xiàn)不知所蹤。”
“怎么會這樣……”他喃喃,但心底卻是只愿她平安。
“搜府。”
“是。”
他走至柴房時卻聽見里面有響動他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一個身形狼狽的女子抱著雙膝靠在墻角小聲啜泣。
他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她,她忽然背過身去嘴里念念有詞道:“別殺我,別殺我……”聲音沙啞卻分外耳熟,但女子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不太好猶如強弓之弩,已經(jīng)幾近崩潰了。
他去翻她的肩:“是我,別怕了,我來了……”
待她回頭時看到她的臉他也呆怔在原地。
她的兩個眼睛被人挖了去,臉上空洞洞的眼下滿是血痕她的裙擺上也滿是污垢她哭著向他伸出手摸索著他的臉畔:“淮洲是你嗎?”
“霜娘,是我,我在。”
她緊緊的抱住了他趴在他肩頭啜泣,揪著他胸口的衣領(lǐng),低聲嗚咽如小獸嘶吼般的在他耳畔嘶吼:“秦淮洲,我恨你,你們每個人都說愛我,可是你們個個都巴不得我去死,為什么不殺了我,還要留我一人痛苦的活在這世上……”
他看到這樣的她感到胸口一陣疼,像是壓抑到要透不過氣來似的,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花燈節(jié)與他斗詩行酒明艷動人的“與安君”,那個與他雨夜游舟摘蓮蓬,那個漫天花雨下笑靨如花梨渦淺笑問他可否娶她的霜娘子,如今竟成了這番模樣他感到一陣心顫,他顫抖的擁住了她聲音發(fā)啞道:“告訴我是誰做的。”
她聲音無力的道:“淮洲,帶我走吧,離開這里……”
“好……”話還未說出口,他卻感到腹部一陣痛楚,他伸手去摸白皙的手指卻被鮮紅溫熱的血染紅了。
血很快蔓延了開來,他的白衣沾上了大片的血色一如天邊的火燒云……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雙目漸漸泛起紅
他顫抖的問道:“為什么?”幾個字像是從牙關(guān)擠出來一般泛著皺。
他的腹中插著一支梅花云紋的金釵,金釵下還帶著流蘇,一搖一晃的閃著光芒,他怎會認不出,這支釵是他當年送她那支。
可她現(xiàn)在卻用她來殺他……
“哈哈哈,去死吧,齊若的走狗,去給我相府153條人命償命……哈哈哈。”她癲狂的笑著:“是我錯了,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淮洲,和我一起下地獄吧,哈哈哈……”
他看著她,嘴唇因失血過多而泛白,他倒地之時聲音孱弱的叫到:
“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