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眾人手忙腳亂的開始救人……
罪婦孫霜原駐邊右相金吾衛孫仲黎之女定王妃刺殺今朝正四品大理寺卿證據確鑿,罪不容誅,現壓入刑獄于三日后于玄天門問斬
她被帶上了沉重的腳銬,被壓入刑獄,的那個傍晚天邊破曉,天上的云猶如綻放的薔薇,紅艷熱烈的發燙,她這一生從沒有過這樣的好光景,進了刑部的大牢便相當于半只腳踏入了閻王殿。
像是有人特殊關照,鞭子雨點般甩在她身上,皮開肉綻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血腥味……
她暈了過去,又被人拿水潑醒……
有人捏起她的下巴:
“瞧瞧,這不是我那菩薩仁心的姐姐嗎?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女子語氣陰狠的說道話語里帶著得意。
她雖看不見可她當然認得這聲音,那不是她情同手足的胞妹,相府二小姐當朝三皇子妃孫姝還有誰?
“哈哈哈!”她垂著頭,發梢上的水珠混著血氣絲絲滴落,她癲狂的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她垂下頭的話語里帶著恨:“為什么?”
“為什么?你居然問我為什么?是啊,你命好,爹爹疼大母愛,你是當之無愧的嫡女,太子哥哥喜歡你,表兄愛護你,你當然不知道我為什么恨,憑什么,憑什么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是你的?爹爹給你請私塾先生,我想讓爹爹也給我請一個,他卻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還有憑什么陛下賞的那些清羽流衫,暮云紗,那些好料子都先給了你,然后你再向施舍乞丐一樣把你不要的衣衫款式不好的首飾像施舍乞丐一樣的施舍給我?
還有我娘,她做錯什么了嗎?當年她纏綿病榻,我卻連一個醫官郎中都請不到,你那個握著掌家權的好娘親通通都攔了下來,那天,那樣大的雪,我在門外磕著頭求她,我把頭都磕破了……”
她皺了皺眉眼里也含了淚聲音發著顫:“可她呢?居然在榻上安睡到最后也沒請醫官來救我娘。我娘是活活疼死的啊……”
忽然她話風一轉:“還有不妨告訴你吧,乾清宴你游湖落水那次也是我做的,可你運氣真好啊,太子哥哥,他居然不要命的下水救你,前陣子他居然又為了為你求情在雪中連跪了整整三四個時辰寒氣入體病倒了,太醫說他之前為救你冬日跳入那冰涼的湖中已是落了病根,可這次……知道嗎?他現在又為了你拖著未愈的病體,在殿外向陛下求娶你,哪怕不要這太子之位,他可是九五至尊的太子啊,他放著大好的前程和天下萬里的江山不要,為了你竟可以頂撞圣上,你的命真是好,太子哥哥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拋棄一切。他愛你自此愛到失去自己,可我呢?所以只有你死了呢,只有你變成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才不會耽誤太子哥哥。”
她閉上眼,晶瑩的淚從眼中滾落,記憶翩然重疊……
那年靜安寺一遇,熏香的大殿之中她虔誠下跪閉眼祈禱跪求佛祖能保母疾愈,待到睜眼轉身卻見一容色俱佳,身姿綽約,矜貴優雅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修長白凈的手里拿著一只荷包他言語溫雅的問道:“姑娘,這是你落下的嗎?”
孫姝四周看了看,眼底浮起一陣心虛,她羞澀的低下頭正想言語,卻見一道俏麗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她娉婷裊娜的行了一禮落落大方的說道:“多謝殿下撿到臣女遺物。”
她這才知道那是當朝太子容悅,她趕忙跪下行禮,她透過她視線從她的背影躍出去肆意打量著這仙人之姿的當朝太子,光從他背后透進來,在他周身發散,她不由呆了,空中清可見微塵他站在那身姿挺拔宛若仙人下凡……一醉經年一眼萬年……
待她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走了……
以她的身份她很少能有機會進宮,大多數時候能進宮赴宴的都是她的阿姐孫霜,后來她終于等來了機會,宮宴上她本想一舞驚鴻,但她的舞鞋里卻不知道被誰放了刀片,她忍著痛,哪怕雙腳鮮血淋漓,地毯上落下片片血跡如綻開的梅花她也想把這曲舞好讓他注意到她,她看向高座上的他卻見他的視線一直向著孫霜……她的阿姐……
宴后她失魂落魄的拖著殘腳走在宮道上亦步亦趨,太子的轎在身后,他問身邊的宮人:“這是哪家的小姐來著?”
“回殿下的話,是孫丞相家的二小姐孫姝。”
她回頭步搖輕晃,他終于記住她了嗎?
可是卻見燈火闌珊處他溫情和曦的朝孫霜笑道:“在下也頗喜樂理,希望來日得空孫小姐能再賞臉共論樂理。”
他的眼里還是只有她,孫霜,她的阿姐,憑什么,她抬頭看向蒼穹只覺上蒼不公,可她想要的就從沒有得不到的,姐姐,既然上蒼不公那便別怪她了……
昏暗的夜色下他眉目清朗,他溫言細語的吩咐宮人:“差人送孫家兩位小姐回去。”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太子會吹簫,可是那樣好聽的簫他從沒吹給她聽過,但他卻說愿與她共論樂理……
嫉妒在她心中瘋狂滋長終于嫉妒成魔將她整個人都吞噬,她想是她不夠漂亮,一定是這樣所以,她與魔鬼做交易以終身不得所愛不得好死為代價換她長姐死無全尸難入輪回……
契約達成之后她每日都食那術士給的息肌芙蓉丸。
可那芙蓉丸是用苗醫巫術煉制原料是腐尸和大量的麝香,長期服用也導致她的身體虧損,不會再有孕,可她情愿,她為了漂亮,不惜代價,她為了保持身材,每每飯畢后她就會拿手扣嗓子眼,到后來以至于她一看到食物都想吐,為了他,為了她心里的那個人,她不在乎遭多少罪,只要他能注意到她,只要能得他的青睞,她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付出。
可是,她后來發現她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勞。
他的眼里只有她的那個長姐,孫霜,他看向她的目光總是溫柔纏倦帶著熾熱,只要孫霜在,便永遠都壓她一頭,她做的任何努力他都看不到。她站在她的前面擋住了她的所有光芒,一如當日,當真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她不甘心,那么唯有除掉她。
只有這樣她才能被他注意到對吧?
可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
她就被一抬花轎從側門抬進了三皇子府,她不甘心為什么她付出了這么多,他還是注意不到她,所以她下了一盤很大的棋。
齊若似乎也無意于她,甚至沒有和她圓房,不過沒關系,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她要的根本不是他,所以她開始給他出謀劃策。
她是從深宅大院出來的女子,當年她出策幫他對付兵部尚書宋曉之毒計,竟是令在官場沉浮了數十載的齊若客卿李尚書也心驚不已。
策劃了整整三年,她親手將七皇子和孫府都拖進深淵,拉進阿鼻地獄中,可她卻還是活下來了,憑什么?
對,她不能死,她要讓她看著她的親人一個個離世慘死卻無能為力,一如當年,她親眼看著她的阿娘在她懷里活活疼死,她要讓她也感受一下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所以她命人挖去了她的雙眼,又將她綁到這兒挑斷了她的手腳筋脈。
“這回我看你還怎么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那些相好還會不會有人在出來救你?”
孫姝滿眼兇狠的看著她像是有萬千怨念的惡鬼般她拿起燒紅了的鐵烙正要襲向她的胸口,突然她直挺挺的向后倒了去,她的背后不知從哪飛來一把匕首,血染紅了她的華袍,像是一朵巨大的牡丹般的在背后開的妖艷,她錯愕的瞪大著雙眼死不瞑目。周圍兵士亂做一團,紛紛抽劍而出叫到有刺客。
他從天而降,周圍的氣壓瞬時下降了幾分。他周身都泛著寒,那些士兵好像被怔住了看著都不敢上前,不過還是將他團團圍住。他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一批,這些人根本不在話下猶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可是人怎么會不受傷呢?他被傷到了肩膀,可他更知道他是天機閣最優秀的暗衛。
血的滋味讓他的記憶覺醒,更加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來,他一邊與他們搏斗擊殺,一邊去解救木架上的人,那上面捆著的是他的主人。
她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雙眼被剜了去,全身上下皮開肉綻,手腳筋被挑斷。衣服污濁破爛不堪。
他看的心中一窒雙眼一痛
“主人,屬下來晚了。”
“梁時,是你嗎?”她氣息孱弱的問道,眼里有滾燙的熱淚滾出。
“是我,我來了,別怕。”
他背起她迅速突出重圍逃了出去,他負傷背著她,在房頂上穿梭,在月下奔走,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側顏上,打在他被血染紅的劍刃上,她虛弱的說道:“你不是走了嗎?”
身下的人滯了滯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小姐,可是忠心的鴿子就算你放他走,他也永遠不會走的。”
他忽然感覺頸間有些濕,身后的人發出悲鳴的嗚咽。
“嗚嗚嗚……”連日來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傾瀉崩塌絕堤而出她趴在她的背上啞聲痛哭……
三皇子府
書房
“找到了嗎?”
“殿,殿下……”地上跪著的男子滿頭冷汗聲音發著虛:“他說……他”
“老師說什么?說!”
那男子又跪下磕了好幾個頭說到:“林大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與殿下……此生,此生……不負往來。”
齊若額角青筋爬起他一把掃下桌上的所有東西:“我不是你最得意的學生嗎?你為什么不要我?”
他砸著手邊的東西狠狠的踢著地上的人指著他的頭狠厲的說道:“沒用的廢物,把他給本王抓回來,去啊,快去啊!”
那男子趕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他捂臉有光從指尖透進來映入眼中,他想起昔年他于落花滿苑的庭中與他對弈陽光暖洋洋的打在身上,令他這番陰郁的人也得了一絲期盼的光明,只見眼前棋盤上黑白分明,黑子勢如破竹占去大片,他修長的手指銜起一枚白子散漫的說道:“看來這下我又要輸了。”
“殿下,不到最后一刻,豈能輕易論輸贏?”他抬眼看他,此刻正值春風。
“夫子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他知禮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