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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為天上卿

皎月書3

客為天上卿 蛋糕兔 4653 2022-10-11 18:13:47

  我看著天邊飛雪,伸手去接,涼薄的雪落到指尖,清冷生寒,蓮橙拿了棉衣替我披上,“娘娘,風大,當心生寒。”

  我回溯人生前半生,只覺恍然若夢。

  我想起與他對弈,想起與他花前月下,想起冬雪初夜他送了暖湯來,想起閨閣閑話,我曾和蓮橙說過我日后定是要找個貼心體己的郎婿。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冬,當真是我錯了。

  白雪蓋京城,冬日未見喜,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

  蓮橙遞給我一把短刀,說是裴鈺從邊關帶回來的,我打開一看銀光雪亮,上嵌寶珠,果真是好刃,他倒是懂我,知我對女孩子的胭脂水粉都不感興趣。

  人生能遇一知己足矣。

  我都不消問便知皇帝這幾日只怕都是與那個舞娘和獻玉女待在一處。

  飛雪三頭白凈尺……

  我走至御花園,冬雪消融,亭中皇上在和獻玉女對弈,他們聊的熱火朝天,我上前行禮,然后直言不諱的對皇帝道:“嬪妾自請去長樂寺陪淑妃姐姐。”

  其實妃嬪去寺廟無外乎和自請流放差不多。

  大多都是被罰去那邊的,只有我是自請過去的,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他抿了口茶:“當真想清楚了?”

  他落下一子漫不經心的道:“那便由你去吧,你且別后悔便好。”

  此刻他心里都是別人哪還有我,因此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他當下便起草擬書,字筆如龍,筆鋒蒼勁。

  他看著對面的獻玉女眉眼一盞風流道:“這世間良藥何其多,后悔藥可沒有。”

  只見她垂下眼簾嬌媚一笑:“馬上便可以回去了,你這皇帝也算是當到頭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他聽了居然不惱,反倒是笑了。

  臭男人,我在心里腹誹。

  我的腳踩在落雪上沙沙作響我向來時的路回去,只我心里清楚哪還有來時的路,就算我走回去了我還能回到少年時嗎?

  他看著那抹離去的窈窕身影,臉上倒是露出了惆悵

  “怎么舍不得?”她問,隨即落下一子。

  “哪有的事,她就一個封建社會的女子罷了,我只當她小孩的。再說我要走了,哪有舍不舍得的。”

  “那可不好說,畢竟有過肌膚之親的哪能那么容易放下,你說呢?”她咬了口糕點又落下一子。

  “她只是有點像我女朋友罷了,再說我是皇帝又不是太監,哪有不寵幸妃子的道理。”他心虛道。

  “你怕不是皇帝當上癮回去了可沒有那么多小老婆給你娶!”她又落下一子。

  “你打趣我做什么,這皇位原先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盡我所能在這個吃人的社會生存罷了。”他隨意的把玩著手里的棋子。

  她看著他隨后看向棋盤忽的綻顏一笑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可又要輸了。”她落下一子。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下棋講究的是權謀是走一步看十步,你眼底還是太淺,不到最后一刻豈能輕易定輸贏?”

  他落下一子,她滿盤皆輸。

  “行吧,你好歹也是個帝王,我贏不過你。”她干脆撒了棋子。

  就在剛剛又下了雪,又積了薄薄的一層,雪水浸染我的鞋尖,濕噠噠的難受的緊,我干脆脫了鞋赤足在雪地上走,冰涼的雪帶走了我腳底的余熱凍的我腳通紅,可我走的樂此不疲,蓮橙在一旁皺眉:“娘娘,你怎么還和兒時一樣。”

  我停下了腳步對她說道:“叫我晚娘子吧,像幼時那樣。”

  冷光艷雪我放下一頭墨發,我走到嫦月橋上我踮起腳尖像少時那般跳起了舞,有那么一瞬我忘記了現在的一切,忘記了現在這一切令我痛苦難捱的一切,腳心浸涼,冰涼入骨如刀在割,可我不覺得痛,我不知疲倦的跳著,我為自由而舞,對我來說出宮入寺何不是種自由呢。

  次日,我和蓮橙就收拾收拾出宮了。

  長街之上,我的轎攆與林朝的遺仗棺槨擦肩而過,一如當日。

  冬日暖陽刺眼,而我卻覺得陰冷無比。

  他生前最喜歡穿白衣,而死后居然就躺在一架這樣黑漆漆的棺材里。

  我怎么也沒想過我總以為的下次相見竟是天人永隔。

  他用他的功成名就,換我一世安寧,而這份情足以讓我愧疚此生。

  該死的人是我。

  靈帆過目,漫天黃紙,我放下轎簾強忍眼中酸澀,我閉眼想起當日初見如來請愿:“惟愿君心似我心。”如今看來當真是可笑,適時一道淚匯至下顎滴落到手上很快就變的冰涼。

  就那么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皇帝對賀茗兒的感情,原來是這樣……

  不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而是我時常念及他的好,自此入目無他人

  這時裴鈺騎馬追上了我,他騎著高頭大馬在我馬車邊責問到:“你這是做什么?”

  我掀開簾子冷漠的眼眸看向他:“和你有關系嗎?裴關侯還是快回去吧,此番這樣不合理數。”

  他的表情有些黯然。

  我合簾,蓮橙悄悄遞給他一張紙條,并非我斷情絕愛有意疏遠他,可是宮里宮外太多雙眼睛盯著我了。我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了我不想再失去他這個朋友,只是此刻正值林朝出殯,我心里到底還是有些放不下的,因此也沒甚心情。

  我想再去看一眼前邸舊宅,到了此處門上封條在寒風中咧咧發抖,慕容府沒了往日的氣派和雍容,此處風卷殘葉,門庭清冷。

  我推門進去,院子里的那顆棗樹光禿禿的,院墻上的月季此時也滿是枯藤,石幾茶案上也落滿了灰,一陣風吹來,我覺得有些冷,恍然間,我想起年少時……

  那年初夏,陽光明媚,他在院中舞了個回龍槍,他抬頭明艷的眉眼正撞入我的眼簾,微風不燥吹拂起他額前碎發銀槍烈烈,他問我:“晚娘,我舞的好看嗎?”

  少年額頭微汗唇紅齒白,一眼驚鴻。

  那時我爹冷著個臉:“好看有什么用,還不是假把戲!不是老夫說你,你得要有真功夫!”

  見狀我也只能撇撇嘴翻了個白眼道:“自戀!”

  “妹妹看我!”慕容復舞了個棍在那學猴子,可想而知,不正經訓練被慕容峰追著打。

  “哎呦,爹,別打了,疼死我了!”他邊嬉笑邊跑。

  我抱胸:“半斤八兩,一樣自戀!”

  想到此我苦澀的勾了勾嘴角。

  如今想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恍然如夢三生……

  我當初入宮究竟是對還是錯……

  阿爹,你能告訴我嗎?

  入此門中不問去留但問何所求,可如今帝心涼薄一紙荒唐,我到底是為了什么呀……

  我掩面痛哭。

  我壓根就不是堅強的人。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也許人糊涂點好。

  如今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吧噠吧噠的掉眼淚。

  裴鈺突然出現在我身后,我嚇了一跳。

  我看向他,我看著他那雙和年少時那般深邃多情的眉目只覺得他如今憔悴了不少。

  他也看向我問我道:“你還記得嗎?”

  我垂頭別過眼:“早忘了,你我之間不過年少時的荒唐一夢罷了。”

  他忽然抱住我,臉在我的耳側摩挲:“這里沒有別人,晚娘,再等等,我很快就能給你復仇了!”

  “你說什么?”我有些楞神

  “你可知,當時慕容復,你的兄長并沒有死而是被皇帝關起來了。”

  “什么?”我聲音發虛,腳下一個踉蹌。

  “我想要這天下,我想讓你當皇后,做這普天之下最尊貴的女人,你會幫我的對吧?”

  我錯愕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這一刻在想什么。

  是在感嘆世事難料還是已經預知到了悲慘結局。

  可我真的想和他有個好結局。

  我帶著哭腔我握著他的手:“裴鈺,別造反好嗎,我求你了,你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會殺了你的。”

  他著急到:“你不站在我這邊嗎,我造反不為別人為你!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我的心意嗎?”

  我楞住:“從古至今造反的能有幾個有好結局,這事你有幾成把握?”

  “可我已經不能回頭了……”他失望道,他還想再說什么我捂住了他的嘴。

  我望著他的眼睛,我們的眼神對峙著,他忽然湊近我,我偏過了頭去。

  “我得走了。”我黯然道。

  “站住,我只是想同你多說說話而已。我記得曾經我們無話不談的。我只是想讓你開心,僅此而已,你跟著他不幸福。”

  “我與他之間不消由外人評說,你我早就回不去了,翻篇的事就還請境侯莫要掛懷了。”

  我轉身離去,擦干了淚痕。

  可我向來不是個堅強的人。

  梧桐深院鎖清秋,淚落雨潭空脆響。

  如今我和他,雖在咫尺之間,卻遙如天各一方。

  門外蓮橙在馬車旁候著,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她跟了我這么多年我最喜歡的還是她不該問的事從不多問。

  她向我遞上一杯茶,我埋下頭喝了一口,我第一次覺得一碗茶湯竟是如此咸澀,我皺起了眉頭,愁思在心,我含淚嘆息。

  我拿了詩集讀,想分散下注意力。

  卻無意翻到這樣一首詩,名為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通曉詞意,卻更覺心中此起彼伏的難受。

  車行山林間穿過落葉修竹,路很是崎嶇難走,像當初他教我寫的那些佶屈聱牙的詞那樣,總要排練重演多次才能正確。

  好不容易走過了這一段難捱的路,巍峨的寺門出現在了眼前,這座寺廟坐擁山間,邊邊角角盡顯雍容華貴,不愧是國寺。

  小山重疊金明滅,山寺空蒙雨亦奇。

  竟是下雨了,因著下雨也沒人出來接,蓮橙給我打了傘,然后扶我下轎。

  我剛下轎子便撞上了人,似是一個女人,背上還背著一筐沉重的柴火。我嚇得趕忙去扶,待到她起來看清她的臉后蓮橙和我無不詫異:“淑妃姐姐?你怎么……”

  她顫抖著唇半天沒能說出句話來,這時寺里的一個老尼才姍姍來遲,只見她向我們走來,面色不善,毫無出家人的慈眉善目,淑妃好像很怕她,一見她來便退到了一邊。

  “我當是誰,既然來到這便要遵守我們這的規矩,皇上將你們送到這便是要讓我等教化……”

  這時裴鈺才堪堪追上,騎馬踏雪而來,那老尼一見,立馬換上諂媚的笑容。

  “呦,關外侯您來啦。”

  裴鈺騎在馬上不看她,只是勒了勒韁繩道:“我只是來送送我的兒時舊友,皇上的枕邊紅人,敏才人。”他說這話時顯然沒好氣。

  可我的脾性也不是愛說教的人,我也懶得跟他計較。

  只見他坐在馬上眼睛終于看向了那個老尼,他的瞳孔顏色很淺,因此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陰冷感他說道:“敏才人是自請而來。往日里,你們要是怎么弄我管不著,可她要是少一根毛,我管你什么國寺,我的士兵我的銀甲鐵騎一定會踏平此處。還請師父您好好自行掂量掂量。”

  這時從身后的大殿里走出一個滿身熏香滿臉沉寂娉婷裊娜的婦人,她出門時見裴鈺,深深的看了幾眼他隨后便神色復雜的上轎了。

  裴鈺沒甚注意。他很少注意除我以外的事物,我倒是認出來了,這是江南太守郭崢嶸的女兒郭芙,她當年可是仰慕裴鈺仰慕的緊,她爹還曾求陛下賜過婚。只不過被裴鈺以軍務繁忙拒了而已。然后她不死心追到軍中去,她這樣破格的行為也算得上是在朝官員女兒中的勇士了。就是次日便被裴鈺差人送了回來。裴鈺倒是沒怎么樣也沒說什么還差人護著送她回來了,畢竟事情關乎到人家姑娘的名聲。裴鈺不說,不代表郭崢嶸不氣,可他就這一個女兒,他除了生氣也只能生氣。

  裴鈺他吧,曾得過太多人的好,他對這些好都已經麻木了,因此他對什么都不在意的,他終其一生都在追逐他的月,可月亮高懸九天之上從未落下,窮盡一生尚難追尋。

  他不要長存為伴,他終其一生都在追逐若即若離的風,難怪阿媽說他雖是少年功成卻并非我的良配。

  月落銀河入九天,只有天上月才叫月,月映泉水,便不能稱之為月,那是零離破碎的鏡花水月一場空。

  此刻我終于明白水中月是倒影,就像我性子像賀茗兒所以皇上對我好,我誤以為是愛,可說到底我非月,相像難解相思苦,所以我們的結局也只能是鏡花水月夢一場。

  離鏡碎,鴛鴦破。

  我看著裴鈺只道:“多謝裴境侯相送。戰場上刀劍無眼還望裴將軍能萬分小心些。”

  裴鈺調轉馬頭離去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沉思。

  那老尼面色不善的進去了,來不及安頓,我趕緊拉過淑妃,我想知道她在這里都遭受了什么,結果,卻發現她支吾不能言語,原是沒了舌頭。

  蓮橙翻了她的舌根,面色詫異道:“娘娘,她們膽子也太大了些!”

  我亦一臉凝重:“看來此處當真是虎狼窩,一國之寺,居然這樣對待皇帝的妃嬪。”

  這時身后那老尼又回來了,拿了布來蒙我的嘴,我本就會皮毛功夫好歹也出生馬背世家,我肘擊她的腹部一下就掐住了她的喉。

  慌亂中她手里的布掉到了地上,我叫蓮橙撿起來看,她捻了點放在掌心。

  “回娘娘的話是……鳩毒!”她面色滿是不可思議,我也后怕不已,我以為至多蒙汗藥,看來她是真的想我死。

  其心甚毒足以可誅。

  可我沒想過這個老女人會喊人。

  此刻身旁烏泱泱圍了一堆。

  淑妃又急又害怕緊張的握著我的手。

  我安慰她道:“別怕,萬事有我。”

  隨后我召出我的暗衛們,此處不是皇宮,不曾設防,暗衛自然是進出自如,真的笑死了,我好歹也是一國猛將的女兒,怎么可能會像文臣家的女兒那樣軟弱可欺孤立無援。雖淑妃也不是文臣家的女兒而是高麗送過來和親的。為此語言不通這些姑子若是存心不想讓她好過她也不能為自己以言而辯。

  我雖不像這些文臣家的女兒那樣滿腹經綸與算計,但真要遇上事了,這些肚子里的文墨可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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