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門遇阻
卯時還未到,唐纓馬車便來到北門。
與昨夜便在北門邊守侯的兼伯一行匯合,商議了一下,由兼伯帶著大車先出城,如若守城軍士問起,便說是奉命運(yùn)了刑犯尸首出去城外亂葬崗。
正好亂葬崗也是從北門出城。
唐纓主仆三人和阿九便仍然坐著之前的馬車,只說去鄉(xiāng)下看親戚出城,一般情況下,沒有夾帶違禁之物,守城軍士也不太盤問。
一行人商議之后,便按計(jì)向城門而去。
城門口,早已經(jīng)排起了一條等著出城的長隊(duì),一般情況下,這么早出城的,多是商隊(duì)的馬車居多。
也有急事要趕著出城的。
今天出城的速度不知為何,特別慢,半個時辰了,也沒過幾拔人。
阿九跑上前去打聽了一下,原來,昨天宮中大火,林苑又走失了人犯家屬,宮內(nèi)宮外流言紛紛,動蕩不寧,今日四個城門便加重了來往檢查。
唐纓一聽,暗暗叫苦,這狀況,只怕是出城不易了。
但也無計(jì)可施,只能隨著隊(duì)伍慢慢往城門邊挪去。
趁著排隊(duì),阿九又跑到路邊買了一大摞熱騰騰的胡餅。
唐纓這才感覺餓了,這些天以來,她都極少進(jìn)食。
眼看前面就要到兼伯的大車受檢了。
“大車?yán)镅b的什么?”守城軍士高聲喝問。
“回軍爺,是昨日行刑的犯官尸身,因無人收尸,小的奉命送出城外亂葬崗。”兼伯哈著身子。
昨日云雀大街行刑,滿城皆知,都說唐公為民請?jiān)福匀謇仙偃湃思捞欤烊斯财艙Q得昨日普降甘霖,解了大旱之苦。
那軍士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聽聞是唐公全族尸身,心里便多了一份敬畏,揮了揮手,就要放行。
唐纓一行在后面聽著前面的問話,聽得這軍士并不打算發(fā)難,心中暗自慶幸。
“慢著!”
大車剛剛準(zhǔn)備起動,又被一聲呼喝止住了腳步。
只見城門上下來一行人,領(lǐng)頭的是一個身穿綠色瀾衫,腰系銀帶的四十多歲壯碩男子,后面兩名軍士恭敬跟隨著。
“為何不檢查便要放行?”那人派頭十足地責(zé)問剛才的守城軍士。
軍士誠惶誠恐,躬身作了揖“回司尉,車內(nèi)拉的是昨天行刑的犯官尸身,要拉出城外亂葬崗。”
“你檢查了嗎?”那司尉厲聲喝問。
“是,卑職立刻重新檢查。”
那軍士嚇得不輕,忙上前來,揭開了第一輛大車的油布。
只見車內(nèi)墊著一層草席,草席上整整齊齊碼了一排油布袋子,旁邊還放著大量石灰。
“打開!”司尉冷冷發(fā)話。
軍士用脖子上系著的葛巾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最上面的一個油布袋,一顆因泡水后腫脹變形的人頭滾落了出來,表情猙獰,嚇得軍士后退了一大步。
“廢物!”
那司尉將手中馬鞭唰的抽向軍士。
“這是何人收的尸身?”
“回軍爺,是小的收的尸。”兼伯恭敬地答道。
那司尉目光炯炯地盯著兼伯詳看了幾眼,又轉(zhuǎn)頭吩咐剛剛挨了一馬鞭的軍士:“把另外三輛大車打開!”
沿著四輛大車轉(zhuǎn)了一圈,臉色沉了下來,
“說,你們究竟與犯官有何關(guān)系?”
兼伯低眉順目,并不抬頭:“軍爺,小的就是城中打散工的苦力,平日里也做些官府差事,并不認(rèn)識何人。”
“胡說!等閑收尸,只是將尸首胡亂扔上車?yán)弑闶牵筮@等仔細(xì)處置的,分明就是有重大關(guān)系之人。說,你們究竟是誰?”
說著,手中的馬鞭抬起,就要往兼伯身上抽去。
“軍爺,我們是奉了上差的命令處置的!”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唐纓才發(fā)現(xiàn),一直坐在身邊的阿九早已經(jīng)跳下了車,跑到了兼伯身邊。
“奉誰的命令,條呈拿來給我看。”
“奉,奉刑部的命令。”阿九眼珠一轉(zhuǎn),“并沒有條呈,只有一張銀票,讓我們仔細(xì)收了尸身,好生送出城外。”
“你怎么知道是刑部的人?”
阿九一臉惶恐的樣子:“他說他是刑部的人,我們只認(rèn)銀子,哪管他是誰?”
“你這小雜種,敢膽捉弄于我?”司尉看見阿九的模樣,認(rèn)定了這個小子定然是在耍花招。
“軍爺,我們并未撒謊,真有銀票。”
阿九手中晃著一張銀票,正是昨夜里唐纓拿出來給兼伯付給街坊的工錢。
昨夜裝好車后,大伙路上一商議,深為唐公大義所感動,又被唐纓刑臺上的一番舉動折服,剛才一見面便將銀票給了阿九,要他悄悄還給唐纓。
當(dāng)然,他們并不知道唐纓的真實(shí)身份,兼伯只說她是唐公家一個族外遠(yuǎn)親。
司尉拿過阿九手中的銀票,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冷笑一聲,一雙眼冰冷地盯著面前的阿九:
“這倒蹊蹺,等閑腳力,二十兩銀子足夠了,就算做的這等苦差事,也不會超過三十兩銀子。何人會拿出五百兩銀票來?說,到底是誰指使?如若說不清情由,便將你等一并押送到刑部細(xì)查。”
唐纓剛看阿九仗義直言,又拿出銀票,編出為刑部辦差的理由,心道這小孩子年紀(jì)輕輕,心思倒是敏捷,但不想這司尉卻不是草包。
阿九卻半點(diǎn)不慌,“軍爺,您看,這柜坊的銀票,是加了限制的,沒有主人的密印,給我們也兌不出銀兩來,您懂行,那官爺確實(shí)只應(yīng)了我們?nèi)畠摄y子,這張銀票,只不過是一個抵押,怕我們應(yīng)付了事,回去之后,是要還給那官爺,換回三十兩現(xiàn)銀的。”
唐纓心中暗暗贊許,孺子可教,反應(yīng)夠快的,她這銀票上分明沒有什么限制,他竟也能隨口說出這么個理由。
司尉也分不出阿九所說是真是假,正在僵持,突然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三道人影騎著駿馬飛奔而至。
打頭的,是一位身穿緋色官服,面若冠玉的英俊男子,緊跟其后的,是兩名著綠色圓領(lǐng)衫的差人。
馬兒來得飛急,排隊(duì)出城的人紛紛避讓。
唐纓忙低下了頭,雖然現(xiàn)在她們身著男裝,但此時遇上官差,還是避著些才好,免得被人認(rèn)出。
不過,京中能夠見過離國夫人的外官,大概不會有幾個。
正低著頭,悶著心思想要怎么脫身,只見阿九卻悄悄跳回了車上,激動地拉了拉唐纓的衣袖,悄聲說道:“阿姐,是楊家公子。”
唐纓連忙抬頭望去,領(lǐng)頭的紅袍少年郎,果然是楊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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