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遠(yuǎn)望去,劍門關(guān)兩邊山門壁立高聳入云,封歌三人一路風(fēng)塵仆仆總算趕到了這里。距離問劍峰比試還有三天,正好封歌受木匠之托,需要繼續(xù)西行五里。
“小歌兒,你那個木匠師父是哪里人,怎么這么遠(yuǎn)的地方也有朋友?”封鐵虹得知木匠托付的事后好奇地問。
封歌笑笑說:“我沒問,他也沒說,我只是跟他學(xué)木匠而已,每個去到梓歸城的人都會有些不太美好的過去不愿提起,咱們封家不也一樣嗎,何必追根問底呢大哥你說對不?”
這一句堵得封鐵虹接不下去。封靈卻在一邊笑著說:“咱家小哥兒心思單純得很呢!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爹和大哥都是為了你好為封家好。”
封鐵虹毫不客氣地說:“沒問就沒問吧,不過我得趁著這會兒打聽打聽,這是爹囑咐過的,梓歸城的人都要知根知底,你別怪我!”
“大哥自便,木老將此事托付與我,想必也就無意有所隱瞞了。”
“如此最好。”
騎馬路過一座小石橋,不遠(yuǎn)處便有一處村落。下馬一問,這里便是正是橋西村。封歌找了個村民帶路,一同去木匠要找的那戶人家。不久四人便來到一處石片磊起的院落。
封歌隔著院墻喊道:“院中主人可曾在家?”喊了三次院內(nèi)的房門才開。
出來的是一個三四歲的男童,孩子怕生人出了屋子卻不出院子,只是站在院里稚氣地回答:“我娘不在家,你們是誰?來我家干什么?”
原來大人不在。
封歌又柔聲問道:“你娘去哪了呀,什么時候回來呢?”
哪知這娃娃戒心頗重。
“我又不認(rèn)識你們,我不告訴你們她去哪里了,你們會去欺負(fù)娘的!”說著一溜煙跑進(jìn)屋里去了,留著四人在院外一陣無語。其實(shí)這院墻高不過肩,翻身就可以進(jìn)去了,只是于禮不合。
封歌對大家說道:“看來我們只能等一會了,家里有孩子,想來不用等得太久。”
閑來無事,三人一同來到帶路那村民家中住下,封鐵虹趁機(jī)向村民打聽起來。
原來這家主人姓臧,單名一個則字,女主人臧秦氏,育有一子叫臧杰,也就是方才那個男童。臧則是個落魄書生,但是據(jù)說其父會武,不知真假,也沒人見過他父親。臧則飽讀詩書,一心想憑滿腹才華有所作為,然而無門無路至今一事無成,靠在鎮(zhèn)上做一些零碎書寫賺錢養(yǎng)家。臧則雖然沒什么成就,但為人還算實(shí)在,三十多歲時有幸娶得秦氏過門,又得一子臧杰,他想要有所作為封妻蔭子的想法也就更加強(qiáng)烈了。
后來有人介紹他去劍仙城里給劍閣的兵器行做賬房,雖然跟有所作為相去甚遠(yuǎn),但是工錢卻實(shí)在比他做零工多得多了,臧則一干就干了兩年。就在半年前,不知為什么竟然沾上了賭。本來逐漸變好的日子反而越過越慘淡了,只苦了這對母子沒有人管。
臧秦氏白天打理那幾分地,賣點(diǎn)小菜只能勉強(qiáng)度日。封歌今日來訪,已經(jīng)是那臧則一個多月沒回過家了。
早早地吃過了晚飯,天色已然昏暗,四人再次來到臧家,遠(yuǎn)遠(yuǎn)已經(jīng)看到院里有一婦人在生火做飯,屋里亮著燈。
封歌隔著院墻問道:“院中可是臧大嫂?”
這一問卻把那婦人嚇到了,她手里緊握著鏟子,一臉驚恐地看著來人不敢上前開門。
直到同來的那位村民出來說話:“臧家大嫂不要怕,他們不是來討債的,是來轉(zhuǎn)送東西的!”
聽了熟人說話,那婦人才放下心出來開門。進(jìn)得屋內(nèi)借著油燈的亮光才看清這臧秦氏五官頗為精致,卻又滿臉的滄桑。
她怯聲問道:“家夫不在,幾位客人有什么事?”封歌把那村民打發(fā)走了,臧秦氏一看熟人走了,又開始有些心慌。
封歌見狀連連安撫:“臧大嫂不用怕,我們?nèi)藦那Ю镏鈦泶耍臼且蟿﹂w的,只是受人所托來轉(zhuǎn)交一件東西。”說著封歌取出玉墜。
臧秦氏見了玉墜,整個人放松下來驚奇地問道:“這玉墜是我家公的隨身之物,幾位從何得來?”
封歌如實(shí)告知。
“我?guī)煾高€有一句話轉(zhuǎn)告,說故人已逝,萬望珍重。”
臧秦氏一聽這話,先是一怔,隨后戚戚然哭了起來:“如今公公又去了,臧家如何是好,我母子二人如何是好啊!”說著越發(fā)傷心也哭的越凄涼了。
封歌看了一眼屋里問道:“為何只有大嫂與孩子在家卻不見臧大哥?”
臧秦氏悲嘆:“家夫半年前染上賭癮,一發(fā)不可收拾,賣得家徒四壁之后就再沒回來過了,前段日子還有人來此討債,沒有錢給便是一頓打,想是在外面欠了不少賭債,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此的男人,真是豬狗不如,小哥兒,你師父怎么會認(rèn)識這樣的人!想必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此時封靈已經(jīng)被氣的一塌糊涂。
封鐵虹接下話來:“臧家大嫂,轉(zhuǎn)交玉墜的人與你們相熟嗎?”
臧秦氏想了想:“那人可是個六十來歲身長七尺左右有些駝背的老人?”
“是的,我?guī)煾刚f他六十三歲,背也確實(shí)駝了一些。”
聽到這臧秦氏有些肯定地說道:“這樣的話應(yīng)該是公公那位至交好友了,我公公不常在家,但是每次回來都帶著一位好友,他們喝酒聊天都是說一些江湖事,我也聽不大明白。”
封鐵虹繼續(xù)追問:“聽聞臧老爺子會武功?”
臧秦氏苦笑一下:“聽說會,但是我們都沒見過,他也沒教我丈夫和孩子,不知是真是假。”
“大嫂可知老爺子那位朋友是哪里人?”
臧秦氏搖頭說道:“總共才見過幾次,也不曾聽公公說起過,要不是幾位來訪問起,我?guī)缀醵家浟恕!币妴柌怀鲱^緒,封鐵虹也就打住不問了。
“我?guī)煾刚f此物必須交由孩子戴上,但大嫂家中如此境況,就交由你親自收藏吧,免得被拿去典當(dāng)了做賭資。”
說完封歌取出一包銀錠交給臧秦氏說道:“既是家?guī)煿嗜酥螅姨婕規(guī)熥鰝€人情,這包銀錢大嫂拿著另尋一處住所,好好養(yǎng)育孩子。”
封靈也忍不住說:“沒錯,男人靠不住了,臧大嫂就算為了孩子也該離開這里另尋住處,以后做些織縫手藝,好好教養(yǎng)孩子,別讓孩子學(xué)他爹。”說完還瞥一眼封歌。
“你看我干什么?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封歌大感頭痛。
第二天天一亮,封歌三人便離開了橋西村,還有兩天比試就要開始,這時候上劍仙城正好。
上一次是遠(yuǎn)望感觸不深,這次身臨劍門關(guān)感受大不一樣。古有文豪詩云:“劍壁門高三萬尺,石為樓閣九天開。”身臨其境方知劍門關(guān)大氣磅礴,抬頭望去不禁感受到一股凌然的威壓,令人未入劍閣,已勢去三分。
沿著蜿蜒的山路上到一處,山勢逐漸平緩,三百年前劍閣就在此處建起了劍仙城。抬頭望去,直到半山腰處云霧繚繞的地方才是劍閣宗門所在。封歌三人便要在劍仙城等候大會開始了。
劍仙城中有一處小樓,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大夢間’三個金色大字‘。門上有聯(lián),上曰“來時只知大夢春秋”,下曰“去時方知黃粱一夢”那塊牌匾正好做了橫批。這幅對聯(lián)明明是告訴賭客賭是春秋大夢,黃粱一夢。然而賭坊的賭客進(jìn)進(jìn)出出仍是絡(luò)繹不絕,生意火得很,可見賭徒是攔不住的,也難怪這間賭坊敢掛出這樣的對聯(lián)來。
樓有三層,下面兩層是開賭桌做生意的,各種賭具玩法應(yīng)有盡有。第三層則是此間老板休息會客的地方。
此時封歌四人正在這里等人,原來封福貴已經(jīng)早一步到了。沒過多久,樓道上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封福貴一笑,知道等的人來了。不一會兒,門口上來一個五十來歲大腹便便的富貴男人。那是真富貴,只見來人頭上金絲束帶白玉簪,錦袍披身玉帶纏腰上,十只手指頭珠寶戒指扳指套了六個,還有一對紫金靴子尖上一邊頂著一顆拇指大的寶珠,可真叫一個珠光寶氣富貴至極。
封福貴一見此人便調(diào)笑道:“老弟這一身肉便有一百八九十斤,這一身行頭少說也有個二三十斤,你這一身上下加起來兩百兩來斤還走得動路,可真是難為你了!”
來人也是大笑:“福貴老頭兒你別笑我,過幾年你也差不多了,你看你這肚子,哈哈!不過這也真是累死我了!上茶!”一邊說著一邊猛搖扇子,雖然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卻不見頭上有汗。這會兒人才算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