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挾著海水的咸澀涌入露臺,林晚晚倚著雕花欄桿,指尖還殘留著翡翠珠子的涼意。身后傳來皮鞋踏在大理石上的聲響,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顧沉舟——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混著威士忌氣息,早已在這短短幾日里,成了她熟悉的味道。
“在想什么?”顧沉舟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溫熱的掌心擦過她裸露的手臂,“算計完小叔,現(xiàn)在開始算我了?”他倚著欄桿與她并肩而立,目光卻始終落在她側(cè)臉。
林晚晚輕笑一聲,轉(zhuǎn)身時發(fā)絲掃過他下巴:“顧總這話就沒意思了。”她舉起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是黑客追蹤到的匿名IP地址,“你說巧不巧,今天攻擊帝豪系統(tǒng)的人,和給我發(fā)神秘短信的,是同一來源。”
顧沉舟挑眉,伸手想要拿手機,卻被她靈巧躲開。她突然湊近,紅酒混著玫瑰的香氣撲面而來:“顧總書房里那幅戴珍珠耳環(huán)的油畫,畫中人的眼睛......和你看我時一模一樣。”
露臺的氣氛瞬間凝固。顧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所有辯解。十年前那個雨夜,他抱著渾身是血的林母沖進醫(yī)院,女人最后塞給他的,正是那幅油畫的照片,還有一句氣若游絲的囑托:“保護好晚晚......”
“所以顧總接近我,是因為我媽?”林晚晚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卻像把利刃直插心臟。她想起母親葬禮上,那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少年,當時以為是錯覺,現(xiàn)在想來,那雙含淚的眼睛,分明和眼前人重疊。
顧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人揉進骨血:“你以為我這十年在國外是度假?”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林正遠當年買兇殺人,我收集證據(jù)的時候......”
話未說完,露臺的玻璃突然炸裂。林晚晚只覺一陣勁風襲來,顧沉舟已將她撲倒在地。子彈擦著他的肩頭飛過,在大理石地面濺起火星。血腥味混著他身上的氣息籠罩過來,她這才驚覺,這個向來運籌帷幄的男人,此刻心跳快得驚人。
“別亂動。”顧沉舟壓在她身上,右手已經(jīng)掏出腰間的配槍。遠處天臺閃過一抹銀光,他瞇起眼睛,扣動扳機的瞬間,林晚晚看到他后頸猙獰的疤痕——那是子彈擦過時留下的舊傷。
槍聲驚動了宴會廳的保鏢。林晚晚被護著躲進安全通道時,回頭望見顧沉舟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的身影,突然想起他說“保護好晚晚”時的眼神。那個總帶著算計的商界閻王,此刻竟為了她,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
回到別墅已是凌晨。林晚晚推開臥室門,卻看見顧沉舟坐在窗邊,襯衫染血,正在處理肩頭的傷口。酒精棉擦拭傷口的刺痛讓他皺眉,聽見動靜后抬頭,眼神里竟帶著幾分脆弱:“過來幫我?”
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鑷子。傷口很深,顯然是刻意避開要害。“為什么?”她的聲音發(fā)顫,“你明明可以不用......”
“因為我等了十年。”顧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拉進懷里。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發(fā)頂,“當年我沒能保護好阿姨,現(xiàn)在連你也差點......”他的吻落在她額頭上,帶著近乎虔誠的力道,“晚晚,別再推開我。”
林晚晚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炸開。她想起這幾日他藏在霸道下的溫柔——早餐時永遠溫熱的美式咖啡,深夜加班時悄悄披在她肩頭的毛毯,還有剛剛,用身體為她擋住子彈的決絕。
“那你告訴我全部真相。”她抬起頭,鼻尖擦過他的,“包括那幅油畫,還有你和我媽的關系。”
顧沉舟輕笑,帶著劫后余生的釋然。他抱著她起身走向露臺,月光為兩人鍍上銀邊。遠處海面上,一艘游艇正緩緩靠近——那是他安排的后手,卻在今夜,成了見證秘密的背景。
“1998年的秋天,我在帝豪集團當實習生......”他的聲音混著海浪聲,講述著那段塵封的往事。林晚晚靠在他懷里,聽著聽著突然笑出聲——原來那個總在她童年記憶里出現(xiàn)的“神秘哥哥”,一直都是顧沉舟。
當他說到母親臨終前的囑托時,林晚晚轉(zhuǎn)身吻住他。月光落在交疊的身影上,露臺外,海浪輕輕拍打著礁石,仿佛在訴說著遲到十年的告白。而此時的林晚晚并不知道,這場看似甜蜜的月下私語,不過是更大陰謀的前奏——在游艇的陰影里,戴著珍珠耳環(huán)的女人正舉起望遠鏡,嘴角勾起陰鷙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