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土地上的裂縫太大了,即便是用土填平了,也不能像曾經一樣堅固。愛情如此,婚姻更是這樣。出現了裂縫可以用土填平,但是這虛掩的深坑,隨時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顧硬因為要換工作,在學校里面當保安,管吃管住,還給上五險一金,工資雖然比別的地方一樣多,但是感覺正規了很多,顧家嫂子也是非常高興他新換的這份工作。
顧英好幫忙顧硬聯系了體檢單位,顧硬做了全面體檢,很順利的入職。這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在發展。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希望得到的東西,劉喚分也不再隔三差五給顧英好打電話,即便是偶爾打過來一個電話,基本上也都是問候的電話,很少在提及親戚朋友們的難處。
葉倩在葉媽媽的照顧下很快就恢復了。葉倩送走葉媽媽和葉靜怡之后,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趁著年輕先充實一下人生。讀書和繼續學習都是不錯的選擇。
葉爺爺因為常年補鈣,牛奶不斷,雖然八十多歲的年紀,摔了一跤骨折之后,一般人很難做到康復,但是葉爺爺卻做到了。他現在已經能拄著拐棍四處串門了。葉爸爸不用繼續在葉爺爺身邊伺候,葉媽媽又可以偶爾過來幫助葉倩了。
在葉倩看來,一切都要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一切的不開心都要過去了。
歲已入秋,顧英好和葉倩兩個人之間的情感又恢復到了以往的默契。葉倩有時候也會很擔憂,“英好,我想先考研究生,考上了之后再想懷孕的事情。”
顧英好堅定地說,“好,以后咱們這個小家都聽你的。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葉倩看著慢慢變好的一切也不想去較真。在美好日子里面憶苦思甜可不是當代年輕人的習慣。葉倩這一代人沒有吃過太多的苦,趕上了開放的教育理念。他們喜歡享受在當下的美好里,喜歡過好當下的日子。
只不過葉倩清楚地知道,劉喚分的娘家人和她的大兒子,就是她的命門。這些人一旦出現危機,劉喚分就會奮不顧身攔下所有問題,敲響葉倩家的大門。
顧硬的體檢報告上面說他的肝臟有點問題,讓他找時間去醫院做一個復查,至少要半年定期復查一次。
剛入職的喜悅和忙碌沖淡了體檢醫生對顧硬的警告,直達一個月后,醫生的一個電話打過來,詢問顧硬醫院復查的結果,顧硬才想起來自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在醫生的催促下,顧硬安排了復查的時間,一周之后,一個結果出來了——早期肝硬化。這個結果有足夠的威懾力。猶如晴天一道霹靂打在了劉喚分的命門上,劉喚分當即就傻了。
農村人對肝病的執念是很深的,和癌癥差不多,都到了談癌色變,談肝色變的地步。這個早期肝硬化直接就是一個催命符一樣,讓劉喚分魂不守舍了。
顧英好又開始每天接到劉喚分的電話了。各種祈求和哭訴,出事的是他哥哥,他能幫忙是肯定會出手的,但是劉喚分每天的逼迫就像是緊箍咒讓顧英好苦不堪言。“媽,醫生都說了,這是早期肝硬化,定期吃著藥物是可以控制住的。不要這么瞎操心了好不好?”
劉喚分不依不饒:“英好我可告訴你,咱村你栓子哥哥去年可就是因為肝硬化死了的,才四十歲。你哥哥過三、四年就四十了。你說我心里能不害怕嗎?”
顧英好:“別人四十歲死,我哥哥也得四十歲死是嗎?”
“我不管,你這是親叔叔,你哥哥要是出點什么事情,你得管他的倆孩子。你們不是正好沒有小孩嗎?直接把顧威給了你倆吧,倩倩就不用生了。”
葉倩本身不想插嘴,但是后來實在是忍不住了:“你現在還沒有顧威的監護權,你懂嗎?你問問我嫂子同意你的做法嗎?孩子將來上學,肯定不會因為沒有學費而輟學,這一點我倆都會保證的。沒事就掛了電話吧。”
葉倩一股腦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你媽可真是奇葩,你哥哥一說病了,她不想怎么給你哥治病,第一時間想的是,怎么把人家孩子過戶給你?真是人才。”
顧英好:“......”
“不過你真的應該考慮一下了,你哥哥的醫藥費怎么辦?每個月三千多的醫藥費,他不一定可以吃的消。咱們除了房貸再加上他這一筆錢的話也會寸步難行。”
“咱們老家的房子咱也不住,我爺爺上次不是說有人看上那塊地,準備建養老院嗎?能賣了嗎?錢讓他們先用著,行嗎?”顧英好不確定的問,雖然宅基地上只有顧英好一個人的名字,可是畢竟屬于兩個人的共同財產啊。
葉倩買房子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賣這個老房子,現在真的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了。
“這房子怎么說也是你爺爺奶奶留下來的,他們要是同意的話,我基本上就沒有意見。”
“我問問,我爺爺應該會同意的。”
顧英好這么和顧爺爺一說,顧爺爺感動的不行,雖然給他們老兩口的住宿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是這能給大孫子治病,顧爺爺還是很佩服葉倩和顧英好的決定的。這事情在農村一般也是賣顧硬一家的房子,雖然顧硬一家根本不可能同意。
誰能想到了,顧爺爺四處張羅著找人看房子顧家,顧英好發了授權書和身份證復印件,顧硬夫妻對顧英好夫妻感恩戴德的時候,劉喚分跳出來反對這個房子的交易。買房子的事情最后只能作罷。
顧英好每天垂頭喪氣的,像是蔫吧了的氣球,葉倩不忍心,找自己同事借了一萬多,大家都以為她要裝修,很痛快借給了她。葉倩擬好了一份離婚協議,把兩萬塊和離婚協議一起給了顧英好,“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有下次,咱倆就分開冷靜一段時間吧。你媽愛怎樣要挾你就要挾你,你可以告訴她我對你說的話,你也可以瞞著她,我沒興趣知道。”
在葉倩心里,顧硬和顧英好的親疏關系是親的,劉喚分的侄子就是旁人了。可惜劉喚分一直以為侄子和兒子是一般重要的。那個炒股輸了錢的侄子,過了一段安靜的日子之后,還是覺得做戲掙錢來的比較快。又開始覺得生活沒有意義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割腕了。不過不用擔心肯定會發現的早,早到連醫院都沒有去,血就凝固了。
劉喚分就偷偷把顧英好給的兩萬塊錢,一分為二,給了侄子一萬,顧硬一萬。
由于沒有敢對顧硬夫婦說是給了兩萬塊錢,顧硬感謝顧英好的時候,“哥,真的太謝謝你了。這一萬塊錢也夠我把最困難的時候熬過去了,醫生說過了這一段時間,就不用吃這么多藥,只吃常規藥就可以了。剩下不夠的錢我再想想辦法。這一萬我和你嫂子肯定是要還給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樣幫我們。”
“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氣。原本想賣了我們的老房子替你們解一下圍,咱媽不知道為什么不同意。倩倩就只好東借西湊,給湊了兩萬,也不多。先用著吧。”
“咱媽說你們就給了一萬塊錢啊。”
“我這里都有打錢的截圖的,就是兩萬塊錢,沒有錯啊。”
顧英好嫂子也是一個急脾氣,直接就過去問劉喚分了。
“媽,倩倩給的錢,你干嘛用了?”
“什么錢啊?我不知道。”
“倩倩說給小硬籌了兩萬塊錢。”
“上次給你爸看病的一萬塊錢,還沒有換給我呢?這一萬就算你們還我了。”
“顧硬還是你兒子嗎?倩倩要賣了老家的房子給小硬治病你不同意。現在人家籌錢了,你不讓你兒子花?”
“你這么說我是準備干嗎?錢給了我,我想干嘛就干嘛?你能把我怎么著。”
“一家人都在為了給小硬治病費勁籌錢,你到底拿著錢去干嗎了?”
“小硬出事了,你還能在這個家嗎?我不干什么,我要留一手防著你。”
顧英好嫂子氣的摔了一個茶杯扭頭走了。
第二天就把劉喚分從她們的新房子里攆了出去。
這里,葉倩算是徹底看清了劉喚分的嘴臉。
“你猜你媽把錢弄哪里去了?”
“自己存起來,知道我哥哥病得厲害了,攢錢養老呢?”
“你哥哥還沒有出事呢,即便出了事,不是還有你這個好兒子嗎?”
“那他拿錢干嗎去了?丟了。”
“估計是給了劉聰明了。”
“不會吧。我那個好吃懶做的表哥。誰是親兒子,我媽分不清楚嗎?”
“你媽的腦回路,你不了解嗎?你哥哥生病,咱們的看法是賣了宅基地給你哥籌錢。你媽是把你小侄子,過戶給咱倆,讓咱們領養了。你媽這是正常人的思路嗎?”
“你這次為什么沒有生氣,這絕對觸碰到你的底線了啊?”
“因為我想明白了,咱倆感化不了你媽。我受夠了。”
“倩倩什么意思?”
“你覺得咱們有未來嗎?”
“只要你媽還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威脅你,你覺得咱倆有未來嗎?”
“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其他人的事情我真的不再管了。”
“這錢不是在劉聰明手里了嗎?你這樣算是不管了嗎?”
“我媽不會給了劉聰明,不信給我媽打電話。”顧英好已經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了。
葉倩直接給顧爸爸打了視頻電話,把劉喚分叫過來問道:“錢是不是給了聰明表哥?”
劉歡分一愣,心想這是誰透露出去的,說就說吧,她反正不怕:“你聰明表哥要割腕,我又不是給他的,他說下個月你哥哥用錢的時候就還給我。還有他生了三個孩子,小孩子做戶口找的上面的人,我這也是讓他想辦法在過戶顧威的事情幫幫忙。”
葉倩:“我自己會生孩子,我小硬哥哥別說現在沒事,即便是有事情了,顧威親媽還好好的,我也不會接受他的過戶。”
“你們不要可不行,你們這可是親叔叔親嬸子,你自己不生,不要顧威,準備把房子給了誰呢?”
“我低三下四四處找人借錢,籌了兩萬塊錢給你大兒子治病救命的錢,你轉手就給我送人了。你可真行。”
葉倩不聽劉喚分的解釋,她也不想聽,直接把離婚協議的內容給劉喚分和顧爸爸讀了一遍。“我鄭重告訴你們,下個月一號,不把這兩萬塊錢還給我,讓我還我同事,我就去法院起訴你和顧英好。你這是騙錢,我這里有給你打錢的記錄和票據。”
葉倩有舉起來離婚協議讓劉喚分看,“看見了嗎?離婚協議,我倆協議離婚了。你花不著我的錢,下月一號不給我,按照民間借貸最高的利息給算。”
顧英好也徹底被劉喚分激怒了,簽了離婚協議,激動地對葉倩說,“我還,還不上我就去賣血,不行你就把我送進去,我沒有任何怨言。。”
葉倩:“你的原生家庭就是一個無底洞,你收拾好東西,給我滾蛋。”
劉喚分和顧爸爸驚得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短短時間經歷了大兒子生病、二兒子離婚,劉喚分坐在那里不說話,不再罵人,也不再嘮叨,不再抱怨別人,只是不停地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