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窄窄的長巷，劉石頭此時的神情與來時截然不同，他整個人在南歸雁四平八穩勝券在握的氣場里，變得斗志昂揚起來。

　　但仍舊忍不住湊上前去，小聲問道，“咱們真的不管如歸院的事了？”

　　南歸雁快步走了起來，似乎都能帶出風來。

　　劉石頭不明所以，也跟著跑了起來——南歸雁的腳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大人，大人……”劉石頭小聲喚道。

　　“嗯？”南歸雁回過頭來，面色平靜，不知發什么了什么？

　　“您剛才聽到我說些什么了嗎？”

　　“并未，怎么了？”這太陽此時都將要下山，完全隱沒于云層之中，卻十分刺眼，讓她不能適應，便疾走了一段。

　　劉石頭嘆了口氣，無奈道，“無事。”

　　他并不知道，這長巷的另一邊有幾人正凝神靜氣偷偷聽著二人說話——正是如歸院的幾位護院。

　　老鴇自然是不信任南歸雁的，但誠如南歸雁所說，事情推到這一步，強權之下她再壓著泠泠的丫環也無用，她為了如歸院只能選擇相信南歸雁，配合京兆府查案。

　　護院回報沒有在南歸雁口中聽到確切的答案，她反倒安下了心，若南歸雁回答不管，她也會覺得南歸雁有所察覺，欲擒故縱讓自己放松警惕。若南歸雁回答管，更會讓她提心吊膽，想起自己主人的駭人模樣，只覺自己小命立時不保。

　　但出了這么件事，總要讓他知道，老鴇吧嗒吧嗒抽了一陣煙，深深的吐出幾口濁氣，又拿筆唰唰寫下幾筆，塞進一個特質竹管內，用蠟封好。

　　“這個，等深夜之后送到主人那去，切記，掩人耳目。”

　　她與主人之間大多單線聯系，很少有她主動聯系她的時候，老鴇心中默默念著：阿彌陀佛，觀音菩薩，保佑我平安渡過這一劫，來時定會為你們塑金身，燃煙火。

　　所謂臨時抱佛腳，便是如此吧。

　　話說兩頭，先不論老鴇那邊如何抓心撓肝，南歸雁這邊也頗有些愁眉不展。

　　只因泠泠的這個丫環，十分的不爭氣。還未說話便先流淚，一張寡淡的臉被淚水泡的泛白。

　　南歸雁坐在長條桌后面，雙手交叉，支在桌面之上，眉頭微皺，有些質疑——老鴇這么輕易將這丫環給了自己，不會已然料到這般場景了吧。

　　“嗚嗚嗚嗚……姑娘……嗚嗚嗚嗚……嚇人……嗚嗚嗚嗚嗚……暈暈乎乎的……”

　　話都說不利索，但眼瞧著也是真的傷心，讓人的無名火氣憋的不上不下的。

　　“咚”

　　南歸雁隨手將一塊硯臺扔在桌上，站起身子，一雙眼睛緊盯著丫環，語氣兇狠，“好了，從頭開始說。若說不清楚，就將你當做兇手羈押完事兒。”

　　丫環不知南歸雁平日為人如何，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壞壞的大官，當即被嚇得癱坐在地。

　　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拼命擦自己臉上的眼淚。

　　京兆少尹劉懷瑾本來作壁上觀，但是看著這位女子被南歸雁嚇倒在地的慘狀，都不免生出些惻隱之心。

　　讓人取一杯熱茶給了丫環。

　　悠悠雙手抱著熱茶，一臉敬仰的望著劉懷瑾：自己這是柳暗花明，又碰見了位好官吧。

　　無形間，南歸雁和劉懷瑾完美的完成了黑臉紅臉的配合。

　　悠悠似是得了劉懷瑾的鼓勵，身子也不抖了，眼淚也不流了，就是一雙眼睛時不時的往劉懷瑾身上瞟，春心萌動。

　　南歸雁也不理會，用手點了點桌子，面容冰冷，“可以說了？”

　　“是，是，大人，可以說了。”悠悠點點頭，開始將今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