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風的臉蛋一時有點燥熱,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她很早就不過生日了,她的媽媽在她兩三歲的時候死的,那時候她明明很小,但是卻記得兩三歲前她過得很好,很幸福。
自從媽媽死了,她便再無人關心。
過生日的時候,就一個人蜷縮在角落里,一個人吃著一小塊蛋糕,點著蠟燭,一個人許愿,一個人給自己唱生日歌。
后來漸漸長大,連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形式都不需要了。
似乎連她都快忘了生日該怎么過。
齊晨曦切了塊蛋糕,挖了一勺,遞給林晚風:“張嘴。”
林晚風沒反應過來,竟呆呆地聽了他的話,張了張嘴,帶著奶油的蛋糕入口甜滋滋的。
她一直以為沒人知道她喜歡吃甜食,沒人記得她還是個小女孩。
齊晨曦用手抹掉了她嘴邊的奶油,勾了勾唇:“我知道你的東西還少嗎?”
林晚風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但只是一瞬,她便不羈地挑了挑唇:“也是。”
齊晨曦又塞了她一口奶油,林晚風笑罵道:“夠了啊,你還沒完沒了了?我都快撐死了。”
齊晨曦“嘖”了一聲:“就吃這點?”
林晚風可能覺得不太好意思,認認真真地把蛋糕裝進蛋糕盒里,提起蛋糕盒的帶子:“那我明天繼續吃?”
她沒好意思說,她有點想像整理蛋糕一樣,好好地珍惜這個日子。
齊晨曦笑了笑:“隨你啊,你要是想要,我每天都帶給你好不好?”
林晚風眼角翹起,轉身想走,下一刻腳步卻頓住。迷茫地看著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忽然有點不知道去哪兒。
齊晨曦走到她的身旁:“走啊,回家。”
林晚風想說自己不回去,齊晨曦壓根不給她回答的機會,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有重復了一遍:“愣著啥啊,都說了帶你回家。”
少年的手骨節分明,每一根手指長而有力,十指交叉握著林晚風白皙細膩的小手。
林晚風低眸看著那兩只握著的手,一時沒有掙脫。
風涼涼的,只有手上的溫度順著手心絲絲地傳著,林晚風張了張嘴:“我不回去。”
齊晨曦側眸看她,嘴角輕扯:“誰讓你回你家了?”
林晚風眸子輕顫。
她忽然感覺,齊晨曦好像對她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說,給她留足了面子。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自嘲地勾了勾唇,有點苦。
齊晨曦沒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收緊了幾分,走著走著,忽然開口:“林晚風。”
“嗯?”
“你要記住,你也是個值得被愛的女孩子。”
林晚風眉眼微微彎起:“就你認為我是一個女孩。”
只有你認為我應該被愛。
有人告訴她過,應該自愛。
林晚風理解為那是一種同情,一種厭惡,因為沒人愛她,所以她要自己愛自己。
她也曾自愛過的,可沒人關心,后來自己也不在意了。
但沒人告訴過她,她也值得被愛。
林晚風的心忽然有點軟下來,就像牢固了那么多年的保護膜忽然被人戳軟,早已潰不成兵。
她咬了咬唇,看向齊晨曦,他仍笑著,仿佛她每次需要他,他都在。
林晚風開口,聲音卻像灌了風似的,有些沙啞:“我想抱一下你。”
就一下。
齊晨曦張開雙臂,林晚風的溫度頓時傳來。
他慢慢地收緊手臂,仿佛把林晚風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他能感覺到林晚風的顫栗。
還有微不足道,小得都快被風吹散的低泣。
脆弱這種東西,有時候一觸碰到,就全爆發了。
齊晨曦沒有動,輕聲:“林晚風,你想哭的時候就來我懷里,我把你藏起來,別人就看不見了。”
他知道這姑娘的倔。
裝作沒心沒肺已經是她最后的體面了。
……
齊晨曦家里很大,他給她收拾出了一間臥室,自己睡在她的隔壁。
這間臥室外面有個露天陽臺,林晚風拖著拖鞋,扒在陽臺的扶手上看夜空。
對面樓上的天臺有十幾個人在夜色里蹦蹦跳跳的,似乎在搗鼓什么。
齊晨曦來到她的身后,從側面向她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打了個響指:“小晚風,給你看個東西。”
林晚風“嗯?”了一聲,話音還未落,對面的天臺上忽然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
林晚風:“……”
齊晨曦:“……”
依稀還能聽到葉霖崩潰的聲音:“兄弟們,老大讓你們放的是煙花,示愛的那種煙花你們懂嗎?誰讓你們抽鞭炮的?”
林晚風小鼻子一聳一聳的,似乎是在笑。
齊晨曦繃著臉,尷尬死了,過了幾分鐘,煙花總算燃起。
五彩斑斕的。
盛開在偌大的夜幕里。
對面的天臺有人起哄,拉長聲音“哦~”了幾聲,此起彼伏。
這里離學校不遠,宿舍樓里的學生還沒睡,紛紛從宿舍里走了出來,仰頭看空中的煙花。
無數的煙花在夜色里綻放,開在夜空的每一隅,色彩不一的火花拼拼湊湊地在空中湊出了幾個大大的字:
林晚風生日快樂!
隨著字跡逐漸清晰,天臺上的男聲也大了起來,少年們的聲音稚氣還沒有完全褪盡,喊起來最容易震撼人心:
“大嫂生日快樂!”
“林晚風生日快樂!”
“大嫂和老大永遠在一起!”
“……”
人是最容易被激起興趣的,宿舍里不知是誰吼了一聲“林晚風生日快樂”,接著整個宿舍樓都震動起來了。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女孩今天過生日。
林晚風仰頭,滿眼都是星空。
樓下有保安在拼了命地維持秩序,卻抵不過少年們滿腔的熱情。
齊晨曦走近了幾步,少年的氣息在她的后面若隱若現,他彎了彎唇:“小晚風,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