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的一個早晨。
“這就揮不動了?只多加了一個沙袋而已啊。”鄭七道忍不住嗔怪道。
???“你說得倒輕巧……這兩個沙袋合起來少說有十斤重,你直接往我胳膊上綁兩頭豬算了……”朱以雄一邊咬牙切齒地回答,一邊吃力地揮著拳,動作慢如八十老叟。
???“你可莫要胡說,這沙袋我稱過的,一個三斤五兩,兩個根本不到十斤。”鄭七道掂了掂手里的沙袋,做出十分輕松的樣子。
???“難道真的只比昨天的重了一斤多?你可莫要騙我。”朱以雄氣喘吁吁地問道。
???“我騙你作甚?還有最后十下,天要亮了,快些打完去吃飯。”鄭七道自顧自地單手拋接起了沙袋。
???朱以雄放下雙臂,深吸了口氣,想象自己面前站著鄭七道,帶著深深的怨念,向前狠狠揮舞了十拳,隨即癱倒在地,累得不再說一句話。
“不錯啊,綁兩個五斤三兩的沙袋都能揮這么快,有長進。”鄭七道笑著扶起朱以雄,用力拍了拍朱以雄的肩。
???“我果然被騙了……”朱以雄已沒有力氣給真正的鄭七道來一拳了,罷了,就是有力氣也打不過。
“呦,難得被師父夸贊了啊,看來我兒學(xué)得不錯,沒準再過些日子,就能和恒昌弟弟平起平坐了。”一旁的皇后拿出帕子,為朱以雄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朱以雄一言不發(fā)。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前線傳來捷報,遼東抗倭勝利了。”秀蓉小跑著過來,神色卻不那么欣喜。
“抗倭勝利了?那義弘弟弟呢?他何時能回來?”皇后急忙問道。
“左將軍……犧牲了……”秀蓉緩緩低下了頭。
“你說什么?怎么會……”左盈蘭的聲音顫抖著。
“舅舅犧牲了?”朱以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萬確……左將軍當(dāng)時獨自一人沖鋒陷陣,倭人一箭恰好射死了左將軍的馬,左將軍墜馬后,被倭人所害。部隊帶著左將軍的遺體,正在回來的路上……”秀蓉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幫蠢才!為何要讓左將軍獨自一人作戰(zhàn)!”成祖盛怒之下,一拂袖帶倒了案上的杯盞,落在地上疾風(fēng)驟雨般七零八碎,來通知的太監(jiān)跪伏在地上抖成了篩糠,文武百官噤若寒蟬。
“報。”兩位指揮僉事走進太和門。
“你們過來!查得怎么樣!”
一位指揮僉事走到成祖身旁俯身貼耳:“報告皇上,鄭七道的身份,查出來了……”
“即刻捉拿逃兵鄭七道。”
當(dāng)日,鄭七道被捕入獄,對逃兵罪行供認不諱,判處死刑,將于翌日午時問斬。
同日,梁御史被朱恒昌召見。
“老臣拜見皇子殿下。”
“起來吧,您女婿的事情,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吧?”朱恒昌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
“老臣知道……”梁御史回答。
“唉,說句實話,我都替您女兒感到可惜,怎么也是大官家的千金,卻硬被許配給了一個不三不四的侍衛(wèi)。沒想到這侍衛(wèi)如今又成了死刑犯,您女兒才十三歲,就要給那還沒過門的丈夫守寡,您都不心疼她嗎?”
“天命如此,無可改變。”梁御史回答。
“哈哈,天命?那這么說,左將軍的死,也是命數(shù)之中的事?不過也真是巧,左將軍剛死,鄭七道的逃兵身份就被查出來了,剛好能夠混淆視聽,說是老天有眼,似乎也不錯。”朱恒昌把玩起了桌上的茶杯。
“您不會真的以為,左將軍的死是意外吧?”朱恒昌將茶杯倒扣在了桌上。
梁御史抬起了頭。
“飽讀詩書又有何用?還不如與父皇一同去視察幾次部隊來得實在,當(dāng)然不能只是看看,還得趁機挑幾個能為自己驅(qū)使的有用之人,您說是吧,梁御史?”朱恒昌問道。
“難道您……”梁御史有些驚恐。
“梁御史明白就好,我便無需多言了。您近年的狀況我再清楚不過,幾個閹人當(dāng)?shù)溃已詣裰G的折子永遠到不了皇帝手里,您年紀也不小了,連著幾年都沒什么杰出政績,再拖上一兩年,您就是沒有告老,皇上也該叫您還鄉(xiāng)了。再為您可憐的女兒想想吧,是讓她正值青春就要守一輩子寡,還是給她一個未來被封后的機會?您難道,不想趁機成為國丈嗎?”
梁御史渾身顫抖著,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興奮。
“條件么,也很簡單,只需您替太子’美言’幾句……如何?”
“老臣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