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婚宴不歡而散,劉木仍與劉淼寅隨波逐流走出賒旗大酒樓,在光線昏暗的停車場找到摩托車,發現反鎖在后箱的頭盔被偷了。馳道每隔一段距離都有監控與測速,劉淼寅與劉木仍只能自認倒霉尋找售賣頭盔的店鋪。在七彎八繞的街道沒走幾步就迷路了,劉木仍想到高中體委朱佑是本地人,就打電話問路尋求幫助。
朱佑臉戴口罩墨鏡捂的嚴嚴實實,以今夜強降雨不宜駕車為由,把劉木仍與劉淼寅接到自家的家庭農場留宿。上個月出現的麥田怪圈引來很多游客,朱佑的農場原先有相關民宿資質,因為散養烏骨雞衛生不達標被勒令整改,朱佑一直糾結整改雞場裝修客房要多久回本。
朱佑駕駛電動三輪車簡單介紹說:“賒旗鎮距離南宛市區有八十里路,我家以前是個造紙作坊生產日歷的印刷紙,因為紙漿污染水質就轉型飼養烏骨雞。臨近古街嘗試過民宿收效甚微,雖然規模算不上莊園,但是面積比普通農家樂大很多。”
“古街老宅書香門第,飽含傳世人文氣息,遠離鬧市獨享靜謐,更懂不拘凡塵之心。適合古建筑寫生或者作家編劇創作,你應該這樣介紹嘛。”劉木仍背靠電動三輪車斗,用折扇驅趕著蚊蟲安慰道。
“我一直糾結,要不要把門口這棵歪脖樹砍掉?我家的烏骨雞都是在庭院散養的,門前那條臭水溝全是淤泥,環境確實有點臟亂不衛生。造紙作坊關停以后,空閑的十六間磚瓦房年久失修,墻體破損也一直沒有粉刷過。”朱佑在破敗的庭院里講述道。
“不不不,這是原生態庭院,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私人水域荷塘月色坐擁臨水美景,古松迎客蘇式園林盡享貴族至尊。全生態夯土風化外墻,每一處細節都經過百般打磨。后現代破壞風格內飾,歲月沉淀只獻給有故事的人。方便帶我去客房看看嗎?”劉木仍可不想在臭烘烘的庭院聊天,一頓夸贊趕忙打聽客房位置。
“班長你們睡我房間吧,要是客房年久失修漏風漏雨,而且老鼠咬電線只能點蠟燭,這個應該怎么說?”朱佑拿出便簽認真記錄。
“洗盡鉛華方懂化奢為雅,純鏤空門窗親近自然美景夜不閉戶,零耗電照明體驗巴山夜雨剪燭夜話。古典通風恒溫系統,仰望星空探~索宇宙奧秘。全屋手工定制家具,緬懷匠心體驗榫卯魅力。”劉木仍打個哈欠看一眼手機時間。
“脫漆掉色開膠翹起稱為姹紫嫣紅虛木地板,沒有衛生間是因為客房就是用來睡覺的,多一樣設計都會破壞藝術性……”朱佑順這個思路浮想聯翩道。
朱佑滿懷期待的注視自家農莊的簡介,暫時忽略劉玄被錦衣衛逮捕的事情,收拾鋪蓋騰出自己房間讓給班長住。劉淼寅與劉木仍簡單洗漱心事重重難以入睡,打開液晶電視打發時間,電視剛好播放三英戰呂布。這段故事是虛構的喜劇,劉淼寅看見劉備團隊意識!劉木仍看見大耳賊的虛偽心機。
……
策馬揚鞭的劉備:等會在虎牢關會遭遇戰斗力的天花板呂布,二位賢弟有何良策?
自信滿滿的張飛:大哥,區區呂布有啥可怕的!
心事重重的劉備:三弟,你那哪是不怕呂布,那叫不怕死好吧。
一臉傲嬌的關羽:大哥,呂布確實是有兩下子的,但是我觀其如插標賣首耳。
捂臉嘆氣的劉備:二弟,咱們能忍一天不吹牛嗎?等呂布死了,首耳隨便你怎么賣。
摸胡須的關羽:那大哥說個思路方向。
面色凝重的劉備:兩位賢弟獨自單挑呂布大概能三七開,我單挑呂布勉強一九開。估摸著只有咱們三聯手,才能和呂布打個五五開。
滿臉問號的張飛:大哥你要臉不要,按這算法咱們三聯手斗呂布,應該是七三開才對。
大手一揮的劉備:不要在意負數那些細節,現在最大的難題是如何讓關東聯軍與西涼軍認為,我們三個群毆呂布是合理的。
靈光一閃的張飛:大哥我有一計!
頗為意外的劉備:三弟居然有計策?快說來聽聽。
一臉自信的張飛:讓呂布把西涼軍名將李傕郭汜叫上就行了。
若有所思的關羽:三弟這個計策挺好,三對三就是三局兩勝,大哥單挑呂布既然能勉強一九開,那呂布就交給大哥應付。至于李傕郭汜,我和三弟肯定能搞定。
緊張不安的劉備:二弟你這分明是田忌賽馬,好像還把我當成下等馬。
摸胡須的關羽:大哥自信點,把好像兩個字去掉。
若有所思的張飛:這個計策雖然確保三局兩勝,但是呂布還是沒被打敗。不如把呂布交給我對付,大哥從李傕郭汜里挑一個就行。
左右為難的劉備:不不不,回歸原先方向,如何讓關東聯軍與西涼軍認為我們群毆呂布是合理的。
靈光一閃的張飛:大哥,關東聯軍與西涼軍是不接受,咱們三個人三匹馬群毆呂布,在同等裝備的前提下以多欺少。如果咱們把裝備弄的寒酸一點,保留攻擊武器赤膊上陣胯~下無馬,這么可憐還不能三打一嗎?
捂臉嘆氣的劉備:三弟的思維果然驚奇,大哥是想在保留顏面的情況下群毆呂布,你可倒好,赤膊上陣直接連屁鼓都不要了。
靈光一閃的關羽:呂布胯~下赤兔寶馬手持方天畫戟,不如把呂布拆成三份,三弟與呂布空手搏斗,我去斗方天畫戟的器靈,大哥對付赤兔馬即可。
難以置信的劉備:參考三弟的奇謀妙策,保留二弟的出場順序,我做個總結。等會三弟先上,然后二弟接力,等兩位賢弟把呂布消耗成殘血,由大哥入場完成收割,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計策了。
……
看完一集三英戰呂布劉木仍關燈入睡,劉淼寅從褲兜里掏出一個信封,把對折一次的嶄新信封藏在枕頭下方。劉淼寅閉眼回憶三英戰呂布的故事感覺熱血沸騰,內心夙愿是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然而從高中結業折騰到現在幾乎一事無成。身邊親友經常勸劉淼寅找個安定工作娶妻生子,但是劉淼寅骨子里一直有征服冒險精神。如今劉木仍工作逐漸穩定能贍養母親,劉淼寅就想出遠門闖蕩增長見聞。
半夜電閃雷鳴的磅礴暴雨如期而至,打破仲夏夜的悶熱焦躁。輾轉反側的劉淼寅聽見屋外走廊有急~促敲門聲,就輕手輕腳走到窗邊打開縫隙查看。穿戴蓑笠手持農具的朱佑在屋檐下心急如焚,請求劉淼寅幫忙搶修水渠避免倒灌農田,劉木仍與劉淼寅沒有推辭,接過蓑笠與農具擠進臨街車庫的面包車。
鹵素車燈的螢弱光束在漆黑雨夜搖曳,面包車打滑困陷在低洼泥濘的田野土路,眾人經過齊心協力的拉拽才弄出來。閃電連綿不絕照亮水渠連通的黑蛟潭方向,深入內陸油盡燈枯的臺風眼途經黑蛟潭回光返照。電閃雷鳴的云層延伸漏斗狀的黑色云柱,在黑蛟潭上極速飛旋形成氣柱狀水龍卷,內部時速超過二百的風眼中隱約游弋一條紫蛟。
連綿不絕的閃電接連劈刺臺風眼,導致黑蛟潭附近亮如白晝。回光返照的臺風眼咆哮嘶吼,愈演愈烈的颶猛風勢逐漸擴大吸積盤,侵蝕著黑蛟潭附近的八畝麥田怪圈。上個月被壓垮的麥稈因禍得福留在原地,麥田莊稼全都被摧枯拉朽的連根拔起,在臺風眼上空有條不紊的壓縮成圓球草垛,有些草垛表層缺失麥稈形成不規則的垢壑。
閃電連綿不絕的壯觀奇景沒持續多久,蒼穹之上再次悶雷滾動蓄壓充能,蒼穹之下的黑蛟潭重新被黑暗籠罩。臺風眼上空的圓球草垛扛住第一波雷劫,圓球草垛顯露出鬼斧神工精雕細琢的玄奧符篆,草垛表層焦糊拖曳著濃煙下墜飄逝。不完全燃燒的麥稈殘屑發出螢弱火光,籠罩水龍卷宛若起舞飛旋的艷紅石榴裙。
水龍卷把暗河地下水源源不斷吸進潭底,波濤洶涌的黑蛟潭順沿水渠倒灌農田,水庫飆升的水位超過警戒線被迫開閘,內部千瘡百孔的防洪堤年久失修崩塌決口。原本打樁十米的橋墩實際只有三米,朱佑駕駛面包車即將上橋就目睹橋面垮塌,驚魂未定的劉木仍回憶古籍傳聞,猜測這是化龍渡劫的走蛟討封。
朱佑把面包車停在一處高地,劉木仍眺望雷電包裹依稀可見的巨大水龍卷,獨自下車大聲呼喊好大一條龍。游弋在高空水龍卷里渡劫的紫蛟倍受鼓舞,發出一陣響徹天地的威嚴龍吟,狂風暴雨逐漸停止煙消云散。蛟首隆起的直短角馕破苞綻放叉角,蛟頸白藍花紋被浮現的細微青鱗覆蓋,蛟腹長出瘦小羸弱的第二對龍爪,紫蛟的四趾前爪也打通第五趾經絡,光禿尾鰭也浮現出細微青鱗。
水天一色的壯觀龍吸水奇景戛然而止,精疲力竭的青龍潛回黑蛟潭底含玉入眠。《莊子》描述: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這條化龍紫蛟頷下是一塊方圓四寸上紐五龍的玉璽,殘缺的一角由純金填補,印面篆刻八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