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劉木仍與劉淼寅在路邊攤吃掉五碗熱干面，朱佑上街找熟人購買兩個二手頭盔，拆開簡陋包裝發現是昨天被偷的那兩個，劉淼寅咽不下這口氣要去理論。劉木仍認為強龍難壓地頭蛇，這樣空耗時間自己上班會遲到。劉淼寅轉念一想感覺有道理，告別朱佑騎摩托車把劉木仍送到出租屋。

　　“大哥，你怎么了？”劉木仍下車發現劉淼寅神情呆滯。

　　“思考人生呢。”劉淼寅注視著路邊晨跑健身的年輕美女。

　　“大哥，這一條胡同將近三成公寓是她家的，看看就行了。”劉木仍把頭盔放進摩托車后箱，隨意瞥一眼不以為然回答。

　　“你小子知道的挺清楚呀，這樣看一眼是本能嘛，只要不眨眼都算第一眼。”劉淼寅蓋好頭盔的擋風板，蹬摩托車打火啟動。

　　劉木仍告別大哥劉淼寅，回到狹小偏僻的出租公寓沐浴更衣，隨后趕公交擠地鐵上班。銷售部開晨會的時候，劉木仍這種實習生就留在展廳監督保潔員擦車，如若展廳樣車簽契約待交車，在早晨就要配合庫管員從展廳側暗門挪車。霍西牌進口車的客戶群體都是達官顯貴，二叔動用人脈關系才把劉木仍安排進來，劉木仍內心珍惜這個實習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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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料到昨晚雨夜導致智能手機浸水黑屏，劉淼寅排隊進入一家智能手機會館掛號內科。門診技師略微查看表示要全方位檢查屏幕、主板、電池、天線、卡槽等配件，理由是全面檢查才能分析故障。劉淼寅對智能手機并不精通，老老實實排隊交錢完成手機各配件的故障檢測。主板維修技師面無表情的朝顯示屏輸入主板編號，從數據庫調出主板密密麻麻的線路圖，然后提交更換與維修兩個整體解決方案。劉淼寅可不想丟失主板存儲的數據，選擇維修主板附帶贈送聊天記錄永久刪除項目。

　　“又來啦，麻煩短信驗證授權異地登錄市坊圈賬號，這次刪除聊天記錄的親友備注叫什么？”編號9527的消息記錄刪除技師，面朝顯示屏熱情打招呼。

　　“海王小富婆零一、老阿姨零二、大啵浪渣女零三……”排在劉淼寅前一位是中年男婁凰舒，面朝窗口晃動心空灰錫紙燙發型，動作規范的搖晃嘀叩嘀扣算命搖，手中緊握一本《接著奏樂接著舞》。

　　“海王小富婆零一查到了，一共六千四百二十條聊天記錄，要永久刪除什么樣的聊天記錄？年卡余額不像不夠了。”技師9527面不改色的輕聲詢問。

　　“刪除每攵感的那種信息，能正常通過渣男檢測系統識別。”婁凰舒湊近窗口壓低聲音回答。

　　“懂得懂得，渣男檢測系統識別出每攵感信息六千三百六十條，其中海王小富婆推薦的交友名片四十四張，備注桃色愛昧的轉賬記錄共計十九次，午～夜酒館地址八十六處……請問都要刪除嗎？”技師9527提問時嘴角抽搐一下。

　　“用老人與海保密柜，把交友名片聯系方式批量導入加密通訊錄，轉賬信息截圖批量導入加密相冊，比較豪放的音頻批量導入加密視頻播放器，午～夜酒館地址批量導入加密備忘錄……”婁凰舒波瀾不驚的吩咐道。

　　“海王小富婆數據導入完成，剩余聊天記錄六十條，另外十七位也是這樣批量處理嗎？預測老人與海保密柜剩余內存空間不足，剩余數據導入水族館云盤可以嗎？”技師9527輕聲道。

　　“那就這樣吧，老阿姨零二推薦的交友名片質量不行，大啵浪渣女零三推薦的午～夜酒館消費太貴，還有……這些數據不用保存。”婁凰舒看一眼綠水龜腕表。

　　“批量處理完成，如果沒有業務需要辦理請對窗口服霧評價，緩存數據即將自動清空。”技師9527擠出一絲微笑。

　　“下午兩場派對都發個定位過來，什么！昨天考蹦迪證的張三科二又又又掛啦？太空滑步入場踩點手腳不協調，我這個宗師級教練員也沒辦法。李四中午預約兩個課時的倒酒入腹？我馬上到。”男青年給出上上品好評，使用智能手機通話轉身離去。

　　“麻煩你短信驗證授權異地登錄市坊圈賬號，刪除聊天記錄的親友備注叫什么？”技師9527面朝顯示屏提問。

　　“東村趙鋼蛋，西鄉錢鐵柱，南鎮孫銅錐，北屯李銀圓……麻煩把粗俗語句刪除，然后辦理一份市坊圈無網戀記錄證明。”劉淼寅壓低聲音回答。

　　“這是截止到今天的市坊圈無網戀記錄證明報告，電子版已經上傳到戶籍衙門。如果沒有業務需要辦理請對窗口服霧評價，緩存數據即將自動清空。”技師9527擠出一絲微笑。

　　劉淼寅懷揣市坊圈無網戀記錄證明報告，來到南宛市戶籍衙門掛號信息咨詢服霧，在等候廳排隊等待兩刻鐘才坐到預約窗口前。與此同時，一位其貌不揚的疤臉男獨自走進等候廳，手拿紙頁泛黃的線裝書《橫徑黑豬產后護理》，隨手丟棄一個看似普通的紙團。

　　圓盤狀的智能掃地機迅速識別垃圾，五分鐘后一位保潔女在工具間的攝像死角揉開紙團，用特殊細致的揭畫手法剝離中間層薄紙。隨后用棉簽沾染特殊顯形藥劑涂抹薄紙，裁剪出含有空格的亂碼數字紙片，最終按特定順序重疊用強光照射。保潔工制服里的禿發女人過目不忘閱后即焚，記住疊紙拼合的一大串數字，然后根據熟記在心的密碼本換算數值。

　　走出工具間的保潔女攜帶水桶抹布，在等候廳里耐心擦拭等比地球儀雕塑，凝視青龍現世的時間坐標陷入沉思。地球儀雕塑下散落一地的枯黃長發，智能掃地機迅速識別垃圾，掩蓋智力風暴遺留的特殊痕跡。疤臉男靠坐在長椅上從皮包拿出離婚證，閉目回憶摸金校尉與密碼學女教授的短暫婚姻，期待結發之妻不計前嫌再次聯手。

　　“我想申請明年的上元節優先相親，這個窗口能辦理嗎？”劉淼寅湊近窗口壓低聲音。

　　“想在上元節優先安排相親，需要本鄉德高望重的三老寫介紹信，并且提供市坊圈無網戀記錄的證明報告，這兩種申請材料缺一不可。”服霧窗口的干瘦書吏冷冷回答。

　　“這是蔡陽鄉三老的介紹信，這是截止到今天為止的市坊圈無網戀記錄的證明報告。”劉淼寅拿出昨晚藏在枕頭下的對折信封，連帶無網戀記錄的報告全遞進窗口。

　　“提交的申請材料要一刻鐘審核防偽，麻煩你提交編碼證復印件與戶籍證復印件，如實回答一系列問題。”服霧窗口的干瘦書吏面無表情答復。

　　“這是我的復印件材料。”劉淼寅從衣兜取出對折褶皺的材料，展開撫平遞進服霧窗口。

　　“劉淼寅男二十八歲，曾祖父封鄂武伯賜免死鐵券，降級承爵傳至第肆代嫡長孫為縣級一等列侯。一等列侯還需要申請上元節優先安排相親？這種情況比較特殊需要請示主薄。”服霧窗口的干瘦書吏用對講機嘀咕幾句。

　　“什么情況？”一位手捧保溫杯的謝頂發福中年人，從內部員工通道木門進入柜臺內側。

　　“情況是這樣的……”干瘦書吏立刻讓出座位請主薄入座，站立一旁手指戶籍復印件輕聲解釋。

　　“劉列侯的戶籍情況已經大致了解，申請明年上元節優先安排相親？”謝頂發福的中年主薄把保溫杯放在柜臺上，審視著劉淼寅遞交的申請材料提出疑問。

　　“是的。”劉淼寅搓搓手。

　　“請如實回答你上元節相親目的是什么？”謝頂發福的中年主薄神色嚴肅提問。

　　“肯定是結婚呀，這還有什么好問的？”被晾在旁邊等候多時的劉淼寅神色不悅。

　　“哼！”謝頂發福的中年主薄一臉不爽，抓起保溫杯憤然離去。

　　“別激動嘛，我們這是例行公事請多擔待。那些累世公侯的名門閨秀早有婚約，沒有婚約的只要提交材料報備及笄待嫁，就有家世顯赫的豪門闊少在上元節優先預約。昨天有位五十歲的男爵第二十六次申請優先相親，你尊老愛幼應該延緩申請嘛。”服霧窗口的干瘦書吏目送主薄離去，坐回原位拿起申請材料繼續審視。

　　“這可是母親催我申請的，憑什么勸我放棄申請！”劉淼寅怒目圓睜的質問。

　　“你這是非個人意愿，不符合申請上元節優先相親。建議提交補充說明材料，比如有一段被渣女傷害的戀愛經歷，或者飼養珍禽瑞獸長達五年以上，一旦審核通過就能被列為重點脫單扶持對象。”服霧窗口的干瘦書吏輕蔑冷笑。

　　“告辭！”劉淼寅咬牙切齒的轉身離去。

　　頭戴疙瘩帽身穿褪色的窄袖盤領衣，是蘭芳大統制國平民最常見的穿戴，劉淼寅幾乎沒穿戴過貴族衣飾。駕駛摩托車前往花鳥市場，劉淼寅在馳道旁的學堂聽見被齊聲朗誦《詠針》：千錘百煉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上行。眼睛長在屁鼓上，只認衣冠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