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9點，林霧跟著谷雨來到明氏，今天起林霧是明氏的一個小實習生。

　　谷雨并沒有明目張膽地把林霧帶進明氏大廈，汽車停在大樓前百米左右的一個路口，谷雨拉起手剎，對林霧說“總裁辦正好最近細碎的事情太多，張羅招兩個短期實習生。招聘公告已經發出去了，來了幾波面試的，前段時間忙著周年慶大促，最終人選還沒定下來。”

　　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和一個小包遞給林霧，又指了指大樓前的地鐵口，“那里是地鐵站，進去里面有拍證件照的設備。這個小包里面有一些現金，你去拍一套照片，貼在簡歷上。”

　　原來谷雨遞給林霧的是一份簡歷——國內名牌大學，新聞傳播學大四學生，實踐經歷一欄寫滿了各種校內獎項、比賽項目及校外實習經歷。

　　“這……不會穿幫么，我今天第一次聽說新聞傳播學這個詞”，在造假這件事上林霧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慫了。

　　“放心吧，我從自己的簡歷挑一些適合你的摘出來。這是一個實習生的崗位，沒人去查你簡歷的真假，到時候我去打個招呼，說你是我的師妹，沒人會懷疑”，谷雨一臉淡定，像是點了一份外賣一樣輕松自然。

　　“哇哦，師姐，你的簡歷真厲害”林霧細讀了一下，上面寫著——

　　XX大學英文演講比賽一等獎

　　XX大學系列新聞報道一等獎

　　連續四年三好學生

　　大學生社會實踐一等獎

　　中央報社實習6個月

　　跨國媒體機構實習6個月

　　……

　　“多謝夸獎”谷雨俏皮地撩了一下短發，“去吧，10點到前臺，直接說你是面試的就好。”

　　林霧打開車門，一只腳剛著地，身后傳來谷雨的聲音“后座有一個袋子，漢堡和果汁。”

　　她繞到后座，拿了早餐，關門之前對谷雨說“被你安排得妥妥當當，如此賢惠，不應該沒有男朋友啊”

　　林霧收到谷雨拋來的白眼，她趕緊關上車門往地鐵站跑去。

　　谷雨把車開到停車場，她看到明董事長的司機已經到了，另外還有宋大海和高飛的車也停在專用停車位，獨獨少了張琛。

　　“看樣子師傅還沒到”，谷雨拿出手機檢查對照今天的日程安排——

　　1、10點三季度戰略籌備會（明董事長，師傅，各大區負責人）

　　2、12點渝湘情菜館送別聚餐

　　3、14點新品牌項目啟動會（新熹顏品牌團隊加入）

　　4、18點荷棠酒店歡迎宴（頂層包間1088房間）

　　午餐是送別老同事的散伙飯，晚餐是歡迎“熹顏”品牌總經理接風酒，一天時間，新老就這么交替了。在太子黨來看，這是擁張派清理集團內部勢力，是一場敵人的勝利。對擁張派來說，這是職業經理人全權為集團利益出發的考慮，存亡之際拯救明氏的壯舉。也許只有谷雨不同，她雖然還認張琛這個師傅，但這一天的兩頓飯，谷雨卻覺出一絲絲兔死狗烹，過河拆橋的意味來——所謂進口熹顏品牌，不過是張琛為了孵化國貨熹顏品牌而搞的障眼法。和這些被清理出去的人一樣，只是張琛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的替死鬼。或許張琛并不是真正的主使，他的背后還有人嗎？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她撥通秘書的電話，“小米，明董今早要過目的文件都準備好了嗎？”

　　電話那頭許是給出了谷雨滿意的答復，她接著說“很好，三季度戰略籌備會10點正常進行，9點半前把會議室準備好，另外各大區的總經理都來了，提前請示一下明董，需不需要中午和他們一起吃個便飯。如果需要，還是老規矩在荷棠訂一個包間，餐標按最高標準，提前安排好車。”

　　秘書一一應承下來，交代完工作，谷雨想起來林霧的事，便問“對了，招實習生的事進度怎么樣？”

　　秘書回答“宋總交代秘書給了一份簡歷，另外人力看了兩個應屆畢業生覺得不錯，兩份簡歷都放您桌上了，您看過之后選兩個人報送人力就行。”

　　“這樣啊”谷雨頓了一下，“人力推薦的候選人都是什么專業？”

　　“一個是國際商務，一個是英語專業。”

　　“那可能不太合適，最近的業務有些變化，后面可能涉及品牌策劃和宣傳推廣，需要招一個會寫文案和新聞稿的人來，你讓人力再篩選一下”谷雨也不知是早想好了這樣應付，還是臨時起意，她對秘書說“張總有一個推薦人選，上午會來前臺報道，讓人力看看簡歷，是不是符合要求。對了，這件事比較著急，今天需要定下來，下午就給我名單吧。”

　　秘書嗯嗯好好地回應著，谷雨思慮了一下，沒有什么遺漏了，說到“好的，其他沒有了。辛苦啦小米。”

　　掛掉電話，谷雨拉下后視鏡，細致地整理了一番頭發，拿出阿瑪尼405號唇釉抹了抹，才拿著包下車。

　　嗒嗒...嗒嗒...安靜的地下停車場回蕩著谷雨清脆的高跟鞋聲。

　　......

　　說句實話，不管林霧之前在宜川一高是多么厲害的風云人物，站在2020年的北京地鐵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土包子。“這個破機器到底怎么用？”林霧站在地鐵便利拍照處一籌莫展。

　　眼看已經9點半，面試時間快來不及了。她習慣性地向后抓了一把頭發，蓬松的卷發自然傾瀉在肩頭。林霧穿的是谷雨的一件白襯衫，她自己的小吊帶在襯衫里若隱若現。她想，“我得想想辦法，總不能離開谷雨就寸步難行了吧。”

　　林霧往四周看去，她要挑一個看上去很聰明又看上去笨笨的男生。首先，女生請男生幫忙成功的概率大；第二看上去聰明的男生才能幫到忙；第三看上去笨笨的男生比較善良才不會起歪心思。想著想著，一個男生進入了林霧的視線，她小跑著到男生面前。

　　“你好，我...我遇到一點麻煩，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林霧把額前的頭發夾到耳后，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男生，滿眼流露出期待和無助。

　　男生個子1米8左右，皮膚黑黑的，帶著一只耳機，背著運動背包。林霧從男生走路直視前方的神情，看出他是一個很專注的人，專注的人都很聰明。另外林霧注意到男生微胖的身材，臉上長著好幾顆青春痘，看上去有一點笨笨的樣子。

　　“啊”，男生的第一句話只是一個啊字，林霧確定了自己的答案，這個就是她要找的能幫她的人。

　　“啊什么啊”，林霧拉著男生的胳膊袖走，“這邊，就是這個自助拍照的機器”。

　　什么別的話也沒說，男生幫林霧搗鼓好了機器，站在一邊看她拍完照。

　　手里拿著新鮮出爐的證件照，林霧對男生說“謝啦，多虧今天遇到你。”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男生離開以后，林霧才發現男生的聲音這么好聽。

　　走出地鐵，眼前就是明氏集團的大廈，林霧把照片仔細貼好，又上網檢索了幾個新聞傳播學的常識，想著臨時抱佛腳也是好的。

　　就在她大步往前走時，張琛開著車從她眼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