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放假,學校就只剩下我、曾強和王超。曾強的父母在江蘇打工,王超的父母在廣東打工,一年只在春節回來幾天。
我們仨彼此作伴,一起上課,一起泡妞,一起打架,一起打工,成了最好的朋友。我們變成真正的好兄弟,還是因為后來發生的一件事。
曾強身體壯、力氣大,人呆呆的,干活卻總是有使不完的蠻勁,我們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大熊”。一次放假他去一個工地做臨時工,包工頭看他便宜又好用,就和他約定,只要有空他就可以上工地干活。所以每到假期曾強就會去工地,每天穿著小背心,頂著毒日頭搬建材、澆水泥、砌墻等等,一天可以掙5塊錢。掙了錢大熊就叫著我和王超下館子,或是去集市玩游戲機,他是我們中最豪氣的,也是對錢最沒有概念的一個。
王超體格瘦弱,我們叫他“猴子”。叫他猴子,不只是因為他瘦,更是因為他猴精猴精的,除了鬼點子多,還特別會說話。猴子總是能很快跟陌生人變親近,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拿下,說不了幾句話就跟他稱兄道弟。而我的名字比較難讀,他們總念錯,后來索性就給我起了“深子”的外號。
高二那年的暑假,我和猴子去城里一家高檔西點店面試臨時工。老板娘是個40歲左右、濃妝艷抹的女人,總穿著一條黑色包臀超短皮裙,大家都叫她王姐。
王姐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我和猴子,懶懶地聲音說“超兒是吧,你去后廚和面粉廠,給大師傅打打雜”,她抖了一下煙頭快落下的灰,“你叫張琛?你留在柜臺招呼客人,跟小蘭一起理理柜臺,給客人拿貨包裝,沒客的時候折折蛋糕盒子。你倆早上7點到晚上10點,每人每天2塊錢,行吧?”
猴子和我互瞄一眼,都點點頭。
“那好,現在就上班吧”,王姐站起來,把裙子往下拉了拉,她掃了一眼柜臺看見旁邊一個小姑娘站著走神,聲音提高了幾度“小蘭!小丫頭片子又偷懶啦?去把地拖拖,眼里沒有活?。 蓖踅闩ぶü勺吡藥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過頭笑著對我和猴子說“對了,前三天是試用期,每天1塊錢。超兒!跟我走吧,帶你去后廚?!?p> “哦!來了”猴子頓了一秒,然后跟著王姐走了。
我遲疑著站在柜臺前不知道該干嘛,這時一個聲音沒好氣地說“抬腳!”
一條拖布正圍著我的腳在地板上摩擦,是剛才王姐叫小蘭的女孩,嘴里還氣呼呼地嘟囔“拖地,拖地,每天就是拖地?!?p> 我想初來乍到還是別惹事的好,就趕緊抬腳挪到旁邊,看著她忙活。不一會兒,猴子嚷著“面包來了”,手里托著一大盤剛出爐的面包走過來。
“地還沒拖完,該死的面包又來了!”小蘭還是氣呼呼的,提溜著拖把大力扔在墻角。我和猴子又對視一眼,我眼神示意他先別著急走。
“怎么啦,小姐姐,這么不開心”,猴子把托盤放在柜臺上,溫柔地看著蘭兒,開始發散他的魅力。
小蘭從柜臺下的柜子掏出一疊紙殼子,“我哪有不開心啊,這個前臺現在有兩個服務員了,我應該開心啊,多一個人以后就省心了。來呀,別閑著,疊蛋糕盒子吧?!?p> 我察覺出沒那么簡單,裝作怯懦的樣子,迎上去疊盒子,“肯定的呀,小蘭姐,以后有什么臟活累活都交給我?!?p> 小蘭顯出一副得意的表情,“那不至于,我們都是打工的,我又不是老板娘咯?!?p> “是呀,小蘭姐,我倆都是新來的,以后還得跟著小蘭姐混”,猴子默契地給我助攻,“是不是張琛不知不覺惹著小蘭姐了?我幫你揍他?!?p> 小蘭咯咯咯地笑起來,“跟你倆沒關系,不至于”,小蘭仔細看了一眼我和猴子。
我想這就對了,隨便哄兩句女人就能上天,然后什么都告訴你,什么都為你做。耳朵喜歡好聽的,眼睛喜歡好看的,女人總是這么膚淺。
小蘭繼續說,“本來招兩個在后廚打雜的,臨時給你安排到前臺了”,她盯著我問“你猜是為什么呀?”
我裝傻地搖搖頭。
“看上你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