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從不知曉，原來陸九說話也可以讓人如此面紅心跳。

　　顧湘垂眸，借著耳邊垂落的發絲掩去她不經意間揚起的清眸淺笑。

　　“少閣主，點心來了。是否需要屬下送進去？”步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破了房中略顯旖旎的氣氛。

　　陸九一聲輕笑，心道，這步淮倒是個知眼色的。便說道：“在門口稍待，我親自來取。”

　　陸九邊說邊走到門口，開門，就見步淮堆著一臉微妙神色，端著托盤站在門外。見陸九出來，便畢恭畢敬地呈上托盤，就好像呈上奏折一般，恭謹十分。

　　陸九接過步淮手中的托盤后便連聲打發他走了，關上門時，他還看見步淮笑得一臉奸詐。

　　這廝該不會在這里面下藥吧？陸九不禁有些狐疑地湊近聞了聞。

　　還好，都是正常的。

　　陸九舒了一口氣，才端著托盤走回顧湘座前。

　　托盤中放著一個紫砂壺并兩個翡翠玉茶盞，旁邊乃是一個長葉形狀的翡翠玉盤，上面依次擺放著數枚粉色花朵形狀的精致糕點，頗有幾分沉醉春風里的海棠花的感覺，無怪乎名字叫做海棠春醉了。

　　陸九穩穩當當地放下托盤，先斟了一杯茶放到顧湘手邊，才將那翡翠葉盤從托盤中拿出，放在了桌上。

　　他見顧湘托著茶盞細品杯盞中氤氳出的香氣，便道：“小姐可能猜出這是什么茶？”

　　顧湘搖搖頭：“平日常飲的茶，不過西湖龍井、君山銀針，亦或是六安瓜片，此種茶，卻聞所未見。但這香氣卻絲絲入扣，如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陸九也為自己斟了一杯，卻是不飲，說道：“此乃閩府武夷山脈出產的大紅袍，數量極少，此前曾存了一點私貨在此。今日小姐來，便少不得要請小姐品上一品。此茶配上這海棠春醉，是最好不過了。”

　　“大紅袍？”顧湘聞言一驚，身形微微一晃，險些將杯盞中的茶傾灑出來，“你竟然有此物？這可是皇宮大內的貢品，一年不過只進貢二兩，你這......”顧湘驚嘆不已，這種東西，天機閣竟然也能藏私。

　　“小姐這般模樣，難道是在想是否要將陸九送官？”陸九見顧湘的神色頓時認真了起來，不由打趣道。

　　“你可少來了，明知我不舍得。”顧湘撇了撇嘴，萬分小心地湊近杯盞，抿了一口，登時茶香溢了滿口，醇厚而回甘無窮，回味半晌，才復又說道，“這茶葉珍貴，我只是一時間不知要用什么手勢端著茶盞、又要怎么喝，才算不辱沒了這茶葉。”

　　“還是小姐思慮周全。”陸九笑著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空口喝茶嘴里終究是少了些什么，小姐不是念這海棠春醉念得緊么？怎么不嘗嘗？”

　　顧湘被陸九這隱隱透出的優越感給氣著了，終于還是沒忍住，也不顧得那勞什子端莊、穩重，翻了個白眼。她輕輕“嗤”了一聲說道：“少在這兒恭維我。本小姐可不是那等輕易恭維得了的。”

　　話音剛落，她便伸手從翡翠玉盤中拈了一枚糕點，遠遠看去，真像在手中拈了一枝海棠花似的。

　　顧湘確如陸九所說，念著這點心念得緊，便就著嘴中殘余的茶香咬了一口那糕點的花瓣，登時愜意地眼睛都瞇了起來，贊賞道：“這點心既好看，又清甜。一點也不似其他糕點一般甜膩膩的，齁得人心口發慌。”

　　顧湘說罷又咬了一口，繼續道：“也合該讓府中的廚子向你們這花外樓的糕餅師傅們好好請教請教，省得他們天天在府中不思進取，凈做著那些老一套的東西，著實讓人嫌棄得緊。”

　　陸九平日里也是聽顧湘對府中廚子不滿的話聽得多了，此刻便是在嘴邊握拳一笑，說道：“何必這么麻煩？這海棠春醉的配方小姐若是要，找陸九便是了。何必要繞那么大一個圈子呢？”

　　顧湘疑惑地看向陸九。

　　“這海棠春醉是早些年我在總壇時，閑暇無聊之余瞎折騰出來的方子。當時隨意弄了，沒成想味道倒還不錯。也沒想到小姐會喜歡。”陸九也笑似春風。

　　顧湘這會兒倒是頗感震撼：“這方子，竟是你琢磨出來的？你竟有這本事。”說罷，她卻越想越不對勁，“不對。如果照這么說來，上次我到這花外樓來能吃到這糕點，全然是因為沾了你的光？”

　　陸九難得罕見地歪頭沉思，想了想說道：“小姐說的，似乎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