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得倒是周到?!鳖櫹孢@聲夸贊倒是真心實意。
玉屏身上捆著粗厚的麻繩,正躺在棉被上睡覺。聽見門開了,也只是懶洋洋地動了動眼皮子,不作聲。
自她被不知道什么人從京郊別院帶到這連撞墻自盡都沒法的地方,她已經知曉了自己今后的下場。一開始,她確實想過要逃,可一日三餐皆有人按時送到,一口一口喂著,根本沒有解開繩索的機會。后來,她也想過要自盡,一了百了??蛇@屋子卻可惡得緊,莫說是什么尖銳之物,便是墻壁跟地板,都鋪上了稻草,一頭撞下去能起個大包就不錯了,死,是絕無可能的。
于是她也就放棄了。
但她不知道把自己帶來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意圖。
這么多天了,預料中的嚴刑拷打或者究根尋底的場景都沒有來,這讓她的心里更加惶惶不安了。畢竟,在暴風雨來臨前,都是寧靜的。
可今天卻是不同。
房門開后,暗沉沉的屋子里算是透進了光明,眼睛微睜,背著光,卻是看到了三個人的影子。
玉屏本想繼續睡著,可顧湘一開口,便將她從混混沌沌中一下子拉了出來。她猛地睜開雙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誠然,這幾日除了一日三餐外,幾乎沒有怎么進水,也沒有怎么開口說話。這甫一開口,只覺得嗓子里沙啞滯澀,一個聲都發不出來。
雖然玉屏沒有發出聲音,可身子到底是不由掙扎了幾分,蹭著棉被帶著底下鋪墊的稻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顧湘的眼睛便看了過去,只見房中一處無光的角落里爬出了一個身影。
頭發散亂,衣衫雖臟污可尚且規整,料子倒也不錯。一身凌亂中露出了一絲雪白的脖頸,耳邊墜著的,正是自己贈與玉屏的一對翡翠水滴吊墜。
“玉屏?”顧湘看著眼前這個階下之囚,淡漠出聲。
玉屏費力清了清嗓子,總算是將哽在喉嚨口的滯澀沖走了幾分,才算有了聲音:“小、小姐。”
聲音沙啞,宛若鋸齒割木,一點不似年輕少女該有的聲音。
顧湘此刻心里有了一絲不忍,但這份不忍很快便在心頭被抹殺了去:“你竟還懂得稱我一聲‘小姐’?”
玉屏眼眶一熱,自知心虛有愧,便低下頭,點了點。
顧湘看著玉屏的樣子,思忖片刻,開口說道:“看到我出現在這里,你就應該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了?!?p> 玉屏心頭一驚,但瞬間又回過了神來。
可不是嗎?把自己抓來這里,一日三餐不斷卻又什么都不問,想來自己干的那些勾當也已經不是秘密了??墒?,施郎若是回去看不見自己,怕是要急瘋了。
想到心中情郎,她忍著心中的愧疚,瑟瑟縮縮地抬頭,啞聲問道:“小姐,施、施公子他,現在、怎么樣了?”
顧湘背光而立,玉屏看不見她面上的神情。顧湘嘴角輕勾,說道:“你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倒還有心思想著那位瀟灑快活的施家公子。也不知道你這番深情厚誼,他能不能感受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