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鷹,你怎么看?”常莫羽向左側頭詢問。
這個叫流鷹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追風樓的制式衣物,而是與雪色相同的白衣。
若是他趴在雪地上,能最快速度的隱匿起來。
流鷹沒有立刻回答常莫羽的話,而是用無比銳利的目光,環視四周起來。
觀察完四周后,流鷹便沉默起來了,久久沒有說話。
常莫羽臉上出現了一絲的不耐煩,但又不敢直接表現出來,只能緊閉著嘴強行忍耐。
在常莫羽差不多忍耐不住,想要鳴金收兵之際,流鷹終于開口了。
“這雪下得太大,把他們留下的痕跡都抹去了。”
耐心等待了這么久,聽到這句沒有任何用的話,常莫羽的血壓飆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下來。
“這個我知道。”常莫羽臉色非常難看。
“別打斷我。”流鷹說完這話,再次沉默起來,又是一陣沉思。
常莫羽雙拳緊握,他聽說過流鷹這人很難交流,但沒想到會這么難交流,這獨特的說話方式能把人氣死。
在五六米外雪地里藏著的吳劍,聽到了‘流鷹’這兩個字,內心無比震驚。
流鷹是一名玩家,一個深度自閉癥患者,他只會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內,這獨特的說話方式,就是得病后的癥狀。
雖然他有很嚴重的自閉癥,但他的追蹤能力屬于天下第一流,自閉癥讓他做事更加專注,思考更加冷靜,更難被外物干擾。
追風樓這樣的三流組織,能長存于世,并且穩步變強,影響力逐步變大,依靠的就是流鷹這個玩家。
當年追風樓的樓主王追風,機緣巧合救了流鷹一命,流鷹就再也沒換過勢力,一直為追風樓效命。
被流鷹盯上的人,若是實力比他低的,從未從他手上逃走過,百分之百的找人成功率。
就算是追蹤頂級高手,他也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成功率,這戰績可謂是相當的恐怖。
吳劍的震驚也就是出于這原因。
盛名之下難副其實,流鷹靠著這一手追蹤之術,被很多玩家稱贊,甚至拍手叫絕。
有這樣的追蹤高手跟來,吳劍意識到他再一次遇到了生死危機,而且沒有特別好的應對辦法,只能見招拆招。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后,流鷹再次開口:“以我的計算,這逃跑的五人就在附近三四里的范圍內。”
常莫羽此時忍不住想要罵娘,這流鷹實在是太惡心人,三四里的范圍是什么樣的范圍?他這個小隊哪有這樣的能力把人揪出來?
“怎么尋找?”常莫羽被樓主吩咐過,一定要采取流鷹的建議。
“我一人向前路方向兩里尋找,你們向來路方向兩里尋找。”
流鷹說完,不等常莫羽應答,直接騎著馬往前路走去。
在流鷹走了之后,眾人都對流鷹產生了多多少少的不滿情緒,甚至還有一人罵道:“這實在是太氣人了,流鷹讓我們在這里等了這么久,還以為能等到什么了,沒想到就是這個結果。”
“是啊!是啊!讓我們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等待這么久,我們都要凍成冰塊了。”
在場之人,大多數都對流鷹沒有任何的好感,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起來。
“別說了。”常莫羽雖然對流鷹很不爽,但也不能放任手下亂說話,若是這些手下的話傳到樓主耳朵里,最后受罰的還是他。
眾人的聲音漸漸的小了起來,最終完全沉默。
“按流鷹所說的做,從原路返回兩里,來回尋找。”常莫羽臉色有些難看的吩咐完,率先駕馬,緩緩的走在了最前面。
“是!”眾人紛紛跟了上去。
“隊長,我們這么多人,是不是可以分開,每人負責一個路段,這樣找起來或許簡單很多。”其中一人問了一句。
“天氣不是太冷,你留在原地看著。”常莫羽此時已經很不爽了,剛好找到一個可以發泄的口子,隨即扭頭對另一人說,“你把他的馬牽走。”
“隊長,我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明天,明天,我一定請您去尋春樓逛一逛。”那人賠笑說到。
這么冷的天,不走動起來,站在原地,非要凍死不可,他只能破財消災,出血保命。
“念你初次冒犯,我就不計較了。尋春樓是我這樣正直的人會去的地方?要去也必須清風樓。”常莫羽義正言辭的說到。
眾人聽到這話,臉色各異,清風樓和尋春樓都是青樓,不過清風樓更高雅,能品味到美女彈琴吹簫,消費更高。
那人只能忍痛應答下來,此時他的臉色猶如皺皮苦瓜,難看至極。
在這一行人走遠之后,藏在雪里很久的吳劍眾人,急忙從雪地里爬了出來。
他們已經在雪地里面藏得過久,體溫流逝厲害,若是再不出來,就要被完全凍僵了。
“剛才他們的對話,你們也聽到了吧。”方書扭頭看了眾人一遍,眾人紛紛點頭。
“他們要在這段路來回尋找,我們在這里等下去必定會被發現。我提議繼續往前走,前面的路只有一個人,實力也不是太強,更容易突圍。”方式提議到。
眾人接連點頭,唯獨剩下吳劍直皺眉。
“你又有話要說?”方書很不爽吳劍。
“不能往前走,前面這人叫做流鷹,是絕頂的追蹤高手,別說是我們,就是你們門派的長老來了,也難以逃脫他的追蹤。”吳劍面色凝重的說到。
“我不是說了么,他的實力不是太強,就算是路上遇到他,我們一行人合擊,很容易拿下他。”方書一臉自信,認為吳劍是在畏首畏尾。
“你想得太簡單了,每一個追蹤高手都是隱匿高手。若是沒有實力把自己隱藏起來,又何談追蹤別人?我們現在往前走,根本不會與他正面相遇。”吳劍看著想法簡單的方書,不住搖頭。
“你......”方書雖然明悟,但也不愿意承認自己比吳劍差。
“這人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恐怖,若不是我們藏起來,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我們百分之百會被抓住。”吳劍嘆息一聲。
“他這么厲害么?”呂秀有些不敢置信。
吳劍點了點頭。
“接下來怎么辦?”張廣勝撓了撓頭問。
“我們不是絕世高手,做不到踏雪無痕。”吳劍看了一眼天空,“現在雪已經停了,只有等到再次下大雪,靠著風雪抹去行進的痕跡,才有一絲可能逃脫。”
“依你所言,若是不下大雪,我們遲早要被凍死在雪地之中。”章墨難得說了一句話。
“對!遲早會被凍死在雪地之中,但也只能等待,若是被殺手找到,我們會死得更快。”吳劍非常的無奈。
“把命交個上天,不是我方書的作風,若是你們不愿意嘗試離開,我會自己離開。”方書咬牙說到。
吳劍看著這個愣頭青,搖了搖頭,沒有勸阻他,放任他去送死。
“有危險迫近,趕快藏起來。”吳劍說完,率先行動,再次把自己埋入了雪中。
眾人紛紛跟上,就連說著要獨自逃跑的方書,也同樣把自己埋入雪中。
不久之后,那個小隊去而復返,全部停在了離吳劍一行人不足十米的地方。
“隊長,這風雪已停了很久,在路上也沒有看見任何的腳步痕跡,我覺得他們已經往流鷹所在的方向逃跑了。”一個人分析到,眾人紛紛點頭。
“應該是這樣的,大家在雪地外停留太長時間,現在已經很冷了,該找個茶樓酒肆喝一杯暖酒暖暖身子,然后耐心等待流鷹的信號。”常莫羽沉聲說到。
其實常莫羽知道,這些手下就是不想在這冰天雪地待著,想去休息一陣子。
既然眾人都有這個意思,他這個小隊長也不好違背眾人的意愿,畢竟他自己也冷。
“喝酒這事,回去之后,你們知道怎么說吧。”常莫羽詢問到。
眾人全都笑了出來。
常莫羽安心了下來,大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出事了誰也免不了被懲罰。
這個追殺吳劍的小隊,騎著馬按原路返回,尋找喝酒的地方去了。
在他們走遠之后,吳劍一行人破雪而出。
“還好,我們是幸運的,他們給機會了。”吳劍被凍得通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劫后余生的笑容。
“處理一下周圍的痕跡,跟在他們后面。”呂秀開口說到。
眾人迅速處理起周圍的痕跡,然后光明正大的走在了大路上。
在一顆高大的雪杉頂部的流鷹,等了兩個時辰,也沒有等到那五個人的身影,最終選擇放棄,從雪杉頂部飛了下來。
“按道理說,他們若是要離開此處,必定會被我看到,難道我誤判了?”
自閉癥患者流鷹自言自語的時候,說話很清晰流暢。
他說完,騎馬返回原地。
返回原地之后,立刻看出了雪地的異常。
他來到吳劍藏身之處,輕輕的拿起一捧雪,皺眉看了一眼,再嗅了一下。
“原來,他們剛才就藏在這里,應該聽到了我的話,接下來的追蹤就有趣了。”
流鷹很僵硬的臉上,露出更加僵硬的笑容,看起來非常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