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霜看不明白他倆在打什么暗號，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丹墨尋以指為筆，凌空幾筆繪出了一所簡筆畫的小屋，這畫在半空漂浮著，并不真切，但她飛身一躍，竟進到了畫里！

　　臨霜還來不及驚訝，雁歸便一手一個孩子，也躍入畫中。臨霜驚恐的閉眼，卻并沒有想象中的失重感或碰撞感，而是雙腳穩穩落地，她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眼前并不是什么畫中世界，也不是異次元，而是昨天見到楚瑩的房間，正落在這房舍的門前。

　　臨霜不敢說話，楚千身軀一震，雁歸垂首不語，只見丹墨尋趴在窗口，朝里看望。

　　“小雀兒，汝可后悔嗎。”丹墨尋咬牙。

　　臨霜還在思索小雀兒是什么，卻見雁歸答到：“自今之后，不再強求，自今之前，亦不后悔。”

　　后悔什么？楚瑩和啟國的下場，難道和雁歸有什么關系嗎？

　　臨霜尚在思索，楚千卻早已和丹墨尋一起朝屋內看，不管里面情形如何，他都想見見姑姑最后待過的地方

　　窗外依稀能看到桌前伏案的楚瑩的身影，她的身體模糊到近乎透明，越來越淺，像霧又像云，好像風一吹就會消散。與她身體不同的是，周圍四散的絹帛，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張又一張，層層疊疊，滿地滿桌。

　　突然，臨霜腦中響起一聲機械音：發現【殘損的魂魄（楚瑩）】”，是否收集？

　　眼下好幾個人在，臨霜不敢出聲，只在心里瘋狂叫喊：“要的要的要的！”，生怕系統聽不見錯過了。

　　“已收集【殘損的魂魄（楚瑩）】，此為楚瑩的一魂二魄。已歸檔文件夾路徑【東大陸/啟國/楚氏/楚瑩】，請管理員及時查收整理。”

　　太好了！臨霜心下一松。

　　而屋里，女人最后的一點輪廓，也化為粉塵，消散在了落日余暉里。

　　楚千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臨霜上前去靠近他，被楚千緊緊抱住：“沒有了……姑姑…再也沒有了……”臨霜能感覺到他的哀慟，自己卻哭不出來，楚瑩的三魂五魄都在她背包里，只要養好補全，就可以投胎轉世，她現在甚至有些高興，實在表現不出悲傷的樣子，便緊緊繃著臉，嘴珉成一條線。

　　幸好楚千并沒有看到她的臉，而丹墨尋和雁歸也只當孩子還小，不清楚什么是生離死別。臨霜只感覺到楚千在顫抖，他的身軀搖搖欲墜，只借著臨霜的力支撐著，他并沒有哭很久，大聲的哭號很快就停止了，只余一聲聲低低的嗚咽，臨霜回想起楚瑩的身姿，總算也落了幾滴淚。

　　“為何瑩瑩的身體消散了……也，收集不到她的魂魄？瑩瑩這是怎么了？”丹墨尋閉眼用神識探了半天，卻沒有一絲收獲，這才皺起了眉頭，問雁歸，而雁歸也怔怔的看著楚瑩消散的地方，低聲答到：“她動用了禁術。”

　　“現行的禁術怎會……她學了原本？！她從何處得到的原本，五百年前師父就已經封禁了原本，除非是在那之前得到…是你放到啟國皇室的那份！”

　　雁歸并沒有否認。

　　丹墨尋走進屋里，拾起地上的一張錦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顯得幾分凌亂飄逸，她珍重地一張張收好，覆在心口：“楚雁歸，你賜予她們生命，卻又坐視她們滅亡，更甚至于，爾親自將這斷絕生機的東西交到她們手里。楚雁歸，過去真的有那么重要嗎？過去的已經過去，而當下…”

　　“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雁歸苦笑一聲：“她們還未出生，就被限制了余生的命運，這是我的錯，所以，我給過她們選擇的機會，長生的階梯就在她們面前，是她們自己選擇了人間。師姐若還要問我悔不悔，那我如今的回答是，有愧無悔。送楚家的孩子們走上這條路，是我有愧于他們，然而為人間留一線生機，我九死其尤未悔。”

　　丹墨尋看著眼前的青年，像透過他，看到了某個早已離開的人。雁歸眉目清朗，眼神堅毅，可以為身后的兩個孩子遮風擋雨，一點不像當年那個在雨里哭泣的小男孩了，于是她頓了頓，問道：“只是為了人間嗎？”

　　“是。”雁歸眼神不避不閃。

　　“你已經勘破道心了。”丹墨尋沉思感受了一番，立刻意識到了雁歸的新狀態。

　　“塵歸塵，土歸土，世間萬物，各有歸處。”青年微微一笑。

　　這些話不適合孩子聽，兩個孩子只能看到兩人似乎在說什么，卻聽不到他們到底說了什么，臨霜仔細瞧去，只看到那二師姐表情幾番變化，似乎不甚沉穩，不像是那種傳說中絕情斷愛的修仙之人。

　　楚千慢慢停下了眼淚，他緊抱了一下妹妹，緩緩起身，淚痕很快蒸發了，只有眼眶還有幾分紅色。他看著茫然無措的妹妹，心中又是一痛，霜霜太小了，太小了，她現在可能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么，甚至過不了多久，就會忘記。

　　忘記楚瑩的模樣，忘記她的鮮活和飛揚，忘記她的父親和舅舅，甚至忘記啟國，就好像這個帝國從來沒有存在過，那些快樂的日子和慘烈的痛楚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太小了！她不會有痛苦，只擅長遺忘！

　　臨霜不知道楚千在想什么，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一潭深淵，不像這個歲數的孩子，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

　　兩小孩還在平復心情，大人已經進屋去收攬遺物，滿桌滿地散佚的絹帛與竹簡，丹墨尋不聲不響地收攏著，雁回亦然，楚千走進屋里一起，臨霜便陪著坐在他旁邊。

　　這個師姐對楚瑩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她似乎比雁回更加悲切，她與楚瑩有什么關系？

　　這樣想著，臨霜便悄悄扔了個鑒定術上去，卻不巧扔到了雁歸身上

　　名稱：楚雁歸

　　屬性：妖族（雁）

　　狀態：良好

　　等級：？？？？

　　血量：80000／80000

　　介紹：修真界凌霄宮掌門之徒，蒼靈山之主，妖族長老，秉性純良，溫厚可信

　　什么登西？！

　　什么族？什么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