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霜心中掀起疑惑

　　雁歸是妖？可是他又為什么要建立人類的國家呢？他的自我認同似乎是人類，而且楚瑩楚千也完全就是人類，難不成是隔了太多代變成隱性基因了？

　　原來雁歸是雁妖啊。

　　臨霜想了想，覺得這不算什么大事兒，祖宗的物種并不重要，只要管她和楚千，那就是好祖宗。

　　再次向丹墨尋丟一個鑒定：

　　名稱：丹墨尋

　　屬性：畫靈

　　狀態：良好

　　等級：？？？？

　　血量：500000／500000

　　介紹：修真界凌霄宮掌門之徒，千年古畫之靈，心無雜念，空明清澈

　　臨霜這時已經不會一驚一乍了，不就是一副畫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云星禾的徒弟看來都比較特殊，嗨，這才是第一門派的排面呢，手底下就要群英薈萃，就是要物種豐富！

　　丹墨尋和雁歸在整理稿子，楚千帶著臨霜在在地上撿零碎，楚瑩身體消散后落下的隨身物品：云朵形狀的吊墜、帶缺口的金屬扳指，磨損嚴重的護腕……都不像是一位公主所用的，臨霜在心里微微嘆息，楚瑩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個世界的小臨霜有這樣的母親是多么幸運。

　　只可惜不是她的母親，她只是一個異世來的魂魄。楚千和楚瑩，她到這個世界以后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將她和這個世界連接起來的繩結，臨霜承認了這個世界的真實，卻畏懼這種真實。

　　“師姐，與母親相熟嗎？”臨霜見到丹墨尋臉上猶如實質的悲傷，忍不住問了出來。

　　丹墨尋愣了愣，點點頭：“瑩丫頭當初跟著雁歸修行時，正巧師父派吾助師弟教習弟子，吾便常到蒼靈山與瑩瑩玩耍，她年少聰穎，幫吾與師弟處理了許多日常雜務，連師父都夸她賢能通達，是修仙的好根苗。”

　　“原來母親這樣厲害。”臨霜低聲說道，楚千安慰地拍拍她的頭。

　　幫助雁歸教習弟子，看來平時這些事情都是由雁歸主要負責。大徒弟和二徒弟平時又在做什么呢？云星禾座下除了臨霜還有三位弟子，三師兄和二師姐已經見過，就是不知這首徒是何等人物了。

　　雁歸是啟國的祖宗也就罷了，連云星禾與丹墨尋都知道啟國，又與楚瑩相熟，啟國與凌霄宮，一定存在某種親密關系。

　　眾人收攬了楚瑩的遺物，用一精致的木盒裝好，在雁歸的帶領下，朝后山一處圍了結界的地方去，是山腰的一處平地，井然有序地立了幾座墓碑，墓前供著新鮮的鮮果和不知什么動物的肉，看樣子剛剛打理過不久。

　　這處環境極好，依山傍水，背靠蒼靈山主脈，兩側是緩緩流淌的不凍灣，面朝遠處的云霞山，天色已不早，太陽已經緩緩西沉，漫天的云彩被染成深深淺淺的橙紅色，瑰麗璀璨，整條山脈都沐浴在霞光中，閃耀著奇幻的色彩。

　　臨霜一時看得有些癡了，沒有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沒有城市的燈紅酒綠，沒有電線桿子、信號塔、火車隧道、游客指示牌……這樣純粹的自然景觀，她從來沒有見到過。

　　原來大山真的會這樣巍峨雄偉，原來天空的色彩竟會這樣絢爛，人的一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景色，那是多么的單薄；不知道這樣的美麗，那是多么的遺憾。

　　那些加班到日日夜夜從她腦子里逐漸淡去了，對陳青和王旭王宣的埋怨，也煙消云散。

　　他們見過這樣的晚霞嗎，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作為神的他們是如何度過的呢？他們跨越了兩個世界，就是為了守護這樣的云彩和青山嗎？

　　雁歸走向已準備好的一座空墓，抬手一揮，墓前的土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塊深坑來，楚千上前看去，坑底已鋪了一層陪葬品，俱是金碧輝煌，仙氣繚繞，雖數量不多，也看得出是好東西。最大的是仿照大啟王城縮小的宮殿模型，城里有按照城防部署排列的軍隊，井然有序的街道，郊野閑逛的牛馬，應有盡有。皇宮里更是宮闕林立，五臟俱全，大殿莊嚴肅穆，寢宮秀美雅致，御花園百媚千嬌，獸園熱鬧歡騰，各處服侍的宮女內侍，皆是眉目低垂，恭謹和順。

　　最精致顯眼的，是大殿正門前的四個人偶，靠近門口的二人，一身著帝王朝服的中年男人，面容帶笑，運籌帷幄、沉穩霸氣，旁邊是他端莊溫柔的妻子，也穿著王后正服，典雅大方。階前的二人，一身著鎧甲、英武威猛的將軍，手執彎弓，風姿卓然。另一女將一手持長戩，一手執竹簡，鎧甲披拂下露出凌霄宮的弟子服來，赫然是楚瑩的面容。

　　楚千潸然淚下，這人偶面目精致，栩栩如生，宛如他的父王母后再現，記憶中的父母正是這般模樣。姑姑姑父往日的英姿也盡在眼前一樣。

　　雁歸半跪著將端著的木盒放入宮殿正中的空缺，嚴絲合縫，隨后填埋一層，在上一層放入楚瑩在他門下學習時的物件：樂器、書卷、還有分門別類的一些生活用品，并不過分精致，也不符合公主規制，但確確實實是楚瑩在這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

　　將這一層也填埋后，最后一層將楚瑩曾經用過的刀劍和其他武器豎著立起，刀尖朝上，露著星星點點寒芒，雁歸朝這一層灌輸幾分氣息，便有如流水般的云霧圍繞，更顯鋒芒畢露，以免有賊人驚擾。最后一層掩埋完成，碑也已經立好，碑的正面刻著幾個大字：大啟六代長公主楚瑩之陵。

　　背面似乎也有一些文字，臨霜看不清楚，也沒有多問。

　　雁歸抬手，在墓前擺了一張三四米的長幾，丹墨尋掏出一個巨大的金盤，將一只一米來長的動物擺上，臨霜不認識那是什么，看起來像是某種鹿。在中間的動物兩邊又各擺了一只幼崽，像是一牛一羊。

　　眼看著丹墨尋擺好祭品，點燃兩盞油燈，忽然天地變色，風云交際。雁回與丹墨尋沉默地看著，山間的清風吹的二人飄飄欲仙，楚千帶著臨霜對著墓碑磕頭，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皇皇上天——照臨下土——

　　集地之靈——降甘風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維予雁之君敬拜皇天之祜——”

　　雁歸手持法器，忽然開始吟唱，他跳著奇異的舞步，衣上的佩飾叮叮作響，衣袖翩翩，白發飛揚，像是雪山上的精靈。

　　“薄薄之土——承天之神——

　　興甘風雨——庶卉百物——

　　莫不茂者——既安且寧——

　　維予雁之君敬拜下土之靈——

　　維神紀九八六年四月上。”

　　歌舞仍在繼續，雁歸將祭詞唱了一遍又一遍，山間清風拂過墓園，顯得幾分陰森，烏云壓頂，卻隨著歌聲流動，好像真的在應和一般。

　　天與地，真的會聽到人的祈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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