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山野有狼
獨孤心月被馬如珠一路帶著奔跑,山風呼嘯,灌入耳內的風聲帶著襲來的箭嘯如同勾魂使者的耳語。
他突然明白了當時被馬如珠擄上威猛山徐衍落的感覺,竟是這般的天旋地轉茫然無措。而此刻身后刺客追趕,命懸一線實在太過刺激。
就在獨孤心月快要吐出來的時候,他感覺馬如珠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
馬如珠那身輕功本是無人能及的,但是如今她內傷未愈,此時動用內力實在勉強,一絲鮮血緩緩涌出嘴角。
她望著眼前逼近自己和獨孤心月的幾個黑衣人,臉色沉靜道:“沒有退路了。”
這條路已被她跑到了底,接下來,是斷崖。
獨孤心月皺了皺眉。“后面是懸崖?”
馬如珠點頭。“嗯,深不見底。”
獨孤心月側耳傾聽,手卻攬住了馬如珠的腰際。“底下有水聲,你可會水?”
“會!”馬如珠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相攜,轉過身如同飛燕般決然投進崖底。
云層將月亮遮住,黑衣人一下失了目標。崖底森森,兇多吉少,黑衣人停止了放箭,快速折返回去復命。
.......
臉火辣辣的疼,馬如珠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發絲凌亂一臉血的獨孤心月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掄著巴掌向自己臉上摑來。
“你干嘛!?”馬如珠敏捷的翻身坐起,退后一步,與獨孤心月拉開了距離。
大眼瞪大眼。一雙是暗含傲嬌和嫌棄的瑞風眼,一雙是大惑不解圓溜溜的葡萄眼。
馬如珠和獨孤心月眼睛都不算小。
獨孤心月視線朝馬如珠微微一掃,鼻間輕哼一聲。“不如叫你馬大膽好了,這家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就敢聽他的去跳崖?多虧了我用一招勾取藤蔓,再以腳挽了個藤結纏住你的腳踝,避免了與水面相撞。要是沒有我及時出現,你看看你們會不會死無全尸。”他眼一瞇,脖一挺。“另外,你長得可真難看。”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馬如珠覺得很神奇。“你看得見我?”
獨孤心月嗤笑一聲。“不然呢?”
這說話的方式和調調,可真不像之前的獨孤心月。馬如珠笑出聲來:“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睛本來就是好的。”獨孤心月挑了挑眉,眸中一派桀驁。“只是他瞎罷了。”
能這般精分似的貶損自己的人,馬如珠是第一次見到。
她笑瞇瞇的望著獨孤心月。“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一會兒他啊一會兒我啊,我該區分不該區分?”
“自然該區分。”獨孤心月十足認真的點著頭。“瞎子是獨孤心月,而我,是獨孤霸月。未免混淆,我允許你簡稱我,霸霸。”
“霸霸?”馬如珠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哎。”獨孤霸月爽快的應下,連帶著擺了擺手:“快來給我頭上的傷口包扎一下,要不是這家伙撞到頭估計我也不會醒過來了。”
撞到頭,就變了個性格。同時功夫不錯,還能看見東西。硬說自己叫獨孤霸月。
馬如珠心下終于確定,獨孤心月這是精分了。
可她如今已經很擅于配合獨孤心月,當即點了點頭。“霸霸你蹲下,我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獨孤霸月乖乖的坐在了石頭上,等著馬如珠打來崖底河邊的水給他清理腦袋上的血跡。
河水聲音潺潺流淌,這一刻的月光也變得漸漸柔和。
獨孤霸月望著水面,不知道想著什么,過了不知道多久,輕聲問道:“馬如珠,你對獨孤心月什么感覺?”
對一個捏著自己脖子的人什么感覺?馬如珠撇了撇嘴。“不讓我吃飯,是最可惡的。”
這么說,還有別的可惡的?
獨孤霸月危險的瞇了瞇眸。“你別忘了自己身份,他要用到你的時候需要你瘦,你就得瘦。”
馬如珠撕著衣角打算給獨孤心月包扎的手指一僵,神色變了變。
“況且,他并不認為老馬最后留下的只有你那身肉。”獨孤霸月頓了頓,不自然道:“他覺得對老馬來說最重要的,是你才對。”
馬如珠手指松了松,唇角劃出微微笑意。“嗯。”
“不過,那瞎子倒真是不挑食。”突然的,獨孤霸月笑出聲音,借著月光直直望向馬如珠。“就替他好好看看你。”
有了那些破殼的蠱蟲幫助,近來馬如珠雙下巴都少了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也現出了雙眼皮的折痕,仔細瞧著,真有幾分那身姿本就高大的胡姬風采,豐滿圓潤。
這話說得馬如珠云里霧里莫名其妙,手下不停,已經將獨孤心月頭上傷口清理了干凈。
“咱們什么時候去和時高他們匯合?”
恐刺客還會來襲,二人不便在此久留,處理好了傷口便走。
天還未亮,尋找出路并不容易。獨孤霸月借著月光走在前面,回頭向馬如珠伸出手去。“河邊石頭濕滑,不想摔倒的話可以牽著我的手。”
馬如珠卻將手掌拽成了拳頭。“我不怕摔倒。”
這句話,在獨孤霸月的耳朵里,自動被轉化成了“我就是摔倒都不會讓你牽手”。
他負氣嗤鼻:“誰愛牽誰牽去!”
馬如珠不知道獨孤心月為什么突然生氣,卻也沒理會。畢竟她此刻惦記著刺客會不會追來,還是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比較穩妥。
“城主,你覺得今晚追殺我們的刺客是誰派來的?”
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之一就是不同種族之間的溝通問題。
雖然獨孤霸月不會承認他這行為屬于調情的范疇,但是馬如珠卻是真正的沒理解他話中真意,反而一本正經的岔開了話題。
這就是完完整整“表錯情”的范本。
獨孤霸月皺了皺眉頭,似自言自語道聲:“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畢竟這種龐然大物和不解風情的,只有你眼瞎才看得上........”
“啥?你說啥?風太大我沒聽清。”身后踩著鵝卵石一顛一顛的人問道。
獨孤霸月咬牙切齒道:“不是你那陰險的老相好,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云泠天。”
“云莊主?”若說是徐衍落的話馬如珠能理解,可為什么獨孤心月還會懷疑云泠天呢?
“賊心不死,殺人滅口。”獨孤霸月抬頭望了望被烏云遮住的月亮。“誰知道壞人們心里都藏著什么彎彎繞繞呢?”
月光被遮蔽,馬如珠也停下了腳步。“說起來,你好像挺不喜歡這些。”這語氣說沒有一點嘲諷都不可能。
他獨孤心月哪里不是肚子里彎彎繞繞的人?若說詭譎多變,他自是不遑多讓。又有誰知道他心里想著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獨孤霸月聽出了馬如珠意思,卻是笑了:“我原先最是不恥他這性子,總覺得不夠明朗,過于陰暗詭譎。可是聽你這般說,卻是要為他問上你一句。你是死了族人,將自己的命拿來為賭注誓要讓那些仇人償命的。那你覺得被一群人虎視眈眈,而你作為身負一族人性命的族長,他們都沒死,指望著你的帶領,你應當如何在這個混賬的世道帶著大家活著?”
馬如珠愣了愣,她是從寨人死后才開始以一種“平常人”心態看待這個世界,她想復仇,卻苦于什么都不再有,身份更是隨時都可能爆炸的隱患,是個會隨時被抓起來的山匪。
她步步走來,皆是思慮良多的結果,期間更多都是不光彩的算計。和獨孤心月合作之后,也是多番做作的試探,試探的結果,雖然知道對于獨孤心月來說,自己真的是無比特別的存在。但這也說明,他要自己做的事情會是十分危險的。
當然這些都是別的話。
現在他問自己,若是自己的族人還活著,自己該如何做?自己會如何?自然是拼去自己一條命,也必將誓死保護族人的啊。
那么獨孤心月,對于他來說,他守衛的那個城,或者某些人,他也是抱著自己這樣的心情的吧?
馬如珠心悅誠服。“好啦,我知道了。”
她這一句,語調極輕,面上竟有著幾分俏皮的不好意思。月光一撒,整張小臉竟像寶珠似的泛著光澤,有著靈動跳躍之美。
獨孤霸月有點失神,不僅對于她的道歉,更因為她這一刻讓人無法逼視的灼目。真是太久沒見過女人,但凡是個異性都覺得好看了。嚴重的審美降級讓獨孤霸月不悅地扯開視線,將馬如珠丟在后面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
深秋的太陽總是來得遲些,行至日升,二人終于看清了前方村莊的模樣。
可獨孤霸月踉蹌幾步,幾乎無法站穩腳步。他撐著樹干站定,向馬如珠道:“我太困了,等我睡過去他就回來了,到時候,別嚇著......”
馬如珠尚沒明白他的意思,他便閉上了眼睛。
緊跟著,他眸子輕顫,再睜開時,換做了一片灰白無光的瞳孔。
馬如珠心中一跳,她很清楚這雙無波回眸屬于誰。“城主?”
獨孤心月眉心微斂,自然對獨孤霸月做的事情一清二楚。“昨晚的話,你可全當醉語。”
聲音清冽無波,似水般平靜。語氣之間總是溫溫和和,這腔調,是獨孤心月了。
可昨晚又沒喝酒,怎會是醉語?馬如珠心中疑惑,卻點點頭道:“好。”
獨孤心月伸出手,馬如珠則很是習慣的上前牽住他的手慢慢向前走,描述道:“前面好似是個村子,咱們去問問路,順便換點吃食。”
這話,原是獨孤霸月看得見時對她說過的話。這會兒,察覺到什么的馬如珠竟是不自覺向他描述了起來。
獨孤心月點了點頭,跟著馬如珠的腳步向前走。
說不出來什么感覺,馬如珠下意識覺得面前的人可能真是兩個不同的人。
深秋的早晨冷極,霧色鋪天蓋地的卷來,將獨孤心月和馬如珠的衣衫都打濕了一層。
馬如珠身強力壯,身子火氣重,當即貼近了獨孤心月。“城主,冷不?”
獨孤心月則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趕路。”
這副身子被獨孤霸月折騰了一宿,現在身體沉重。他困乏得很,只盼早些找到一個能休息的地方好好睡上一天。
再者,那獨孤霸月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對馬如珠說的那些話他真是想想都覺得羞恥。他心虛不已,生怕馬如珠往深處想,誤解了自己對她的感覺。
怎么可能如同獨孤霸月說的,自己不挑食眼瞎了看得上馬如珠。自己本就不是那以貌取人的人,再者,馬如珠是自己的棋子,自己對她優待一點不正是有著長遠打算嗎?
這世間,能替自己做成那事的人,只她一個罷了。
不過,那嘴上沒個把門的獨孤霸月,唯一值得肯定的一點,是替自己好好的看清楚了馬如珠的模樣。
比自己想象中的樣子,還是好了很多。至少,并不讓自己感覺失望。
馬如珠是不可能知道獨孤心月心思的,她老老實實帶著獨孤心月往前走,終于踏入了村莊的入口處。
村莊很安靜,路上也無人走動,都似還在睡夢中一般。
這景象未免有些奇怪,村莊的人該是都以農業為生。
農人沒有懶惰的,此刻已是該出工下田的時辰。路上沒一個人走過,自然有些奇怪。
如此走著,整條村莊幾乎將要穿過,這才瞧見一個出門倒恭桶的老婆子。黃餿之物往那巷子里一泄,氣味難言。
馬如珠頓時不想開口搭訕,卻聽身邊獨孤心月道:“老人家,請問這個村莊往前多久可以到大道?”
“往前,繞過那座山,就到小鎮。穿過小鎮,就到大道了。”老婆子頭也不回的答道。
順著那老婆子指的方向,馬如珠帶著獨孤心月再次上路。“城主,你怎么知道剛剛那是個老人家?”
“腳步虛浮顫抖,定然是老人家無疑。”
“也有可能是小時候患病的麻痹癥患者吧?”馬如珠質疑道。
獨孤心月聽聞此話微微一滯,思索一瞬很快卻笑了出來。“你說得對,倒是我武斷了。”
馬如珠知道自己剛剛那話純屬抖機靈,可是她沒想到獨孤心月大大方方認了,態度還這般親和。
她訕訕的低下頭,摸出懷中藏的燒餅,撕成兩半遞給獨孤心月。“吃人嘴軟,可別說我偷偷藏吃的。”
嗅到手中餅香,獨孤心月也微微不好意思。他自知近期對馬如珠的吃食方面太過苛刻了些,不然她也不會藏著食物備著。此時陰差陽錯的,到了自己手上,解得一時肚餓。
二人一路前行,馬如珠會摘來闊葉洗凈打來泉水,也會摘來林中野果二人同食。而這結果便是,嬌生慣養錦衣玉食長大的獨孤城主,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獨孤心月,腹瀉不止。
人之三急,實在正常,聽著草叢中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馬如珠本不想笑的。但是那聲音抑揚頓挫真真有趣,時而炸裂,時而虎嘯,時而蠅飛,時而流水般一瀉千里,她又實在憋不住。
可想見,獨孤心月平時是個什么樣的人物,那是連一點油星子碰到臉上都忍不了要沐浴一番的人。墜崖之后渾身臟的像在灰里滾過,現在還被一場腹瀉折磨成這樣,心中該是多么的屈辱。
泄完還要接受馬如珠的關心慰問,以及質疑的一句“我們吃的東西都一樣,怎么就你有事”?
獨孤心月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他選擇了沉默加沉著臉,默默的被馬如珠牽著小手往前走。
“好吧,你再忍忍,眼看著這座山頭就要到了,那老婆婆說繞過這座山就能到小鎮。咱們到了小鎮就先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歇一歇,到時候再往大道走。時高跟了你那么多年,當然不是笨的,肯定能算到咱們往大道走,正等著咱們呢。”
獨孤心月沒等她說完話,快速甩開她的手,又摸索著躲到了草叢后面。
馬如珠立刻就懂了,扯了兩片大點的葉子跟在遠處,摸著小石頭,一石頭擊中了接近獨孤心月的一條蛇。
兜兜轉轉,近在眼前的山,直到天黑下來,也沒走到。
“咕咕——”
夜幕又一次籠罩下來,馬如珠望了望天,咽了咽口水,有點心虛的望向身邊的獨孤心月。
“城主.......”今晚大概又是要天為被地為床了.......
獨孤心月聽著耳邊貓頭鷹的叫聲,越來越冷的氣氛,哪里還能不懂此時已入夜。他想到走了那么久的路幾乎抽筋的腿,又摸了摸一整天都在抽筋般鳴叫的腹部,深深的嘆了口氣。
馬如珠怪不好意思的。“城主,我看那山明明就在眼前,沒想到進了樹林,根本找不到方向啊.......”
真是靠不住啊........
獨孤心月心累的靠在樹干上。“你去撿些干樹葉和柴禾生火,再去抓只野兔清理了,給我摘幾個果子便可。”
馬如珠皺皺眉。“天這么黑,我走了你會不會害怕?”
獨孤心月覺得頭疼。“你覺得天黑不黑對我有什么區別呢?”
他只差說:你怕是忘了我瞎。
馬如珠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點點頭轉身便走。
這一天可真是荒誕啊,獨孤心月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丟人的一天。他怒極反笑,笑容里點點無奈。
“是真不能放她離開了.......”
萬一她將自己的這些糗事說出去,自己還怎么叫“人間月”呢?作為一個傳說,人間月的偶像包袱還是重的。
“那就,讓她一輩子留在身邊吧........”
馬如珠野外生存的本事不小,做事也麻利,很快生了火,打來了兔子,清理了烤上。只可惜,辯別方向這一門學問,老馬和坤叔雖費了老大勁,可如何也沒教會。
兔肉雖然沒味,但是畢竟是肉,是肉便香,便好吃。
一只顯然沒夠,給馬如珠塞牙縫都塞不上。對對對,她就是牙縫大。
馬如珠吮著兔子骨頭,吸了吸鼻子。“我去方便一下,稍后就回來。”
獨孤心月不許她多吃,這會兒定然不會允許她再吃。可是她餓啊,她打算再去獵個啥,生了火烤了吃了再回來。
獨孤心月一點頭,她便飛也似的離開了火堆旁。
……
還沒入冬,山中野物屬兔子最多,而且好獵。烤兔肉很香,馬如珠吃得直點頭,最后一根兔腿咬在嘴里,她斜眼望著從黑暗中走出來散發著幽綠色眸子的狼,摸了摸尚沒完全恢復的右肩,活動了兩下,眸中暗含冷意。
狼自然不是獨行的,眼下自己面前不過三只,根本不算什么。
那么,剩下的狼會去哪里?
狼是依靠嗅覺夜行的動物,這三只狼找到自己這里,是因為自己烤兔肉散發的香味。而這林中還有一處散發烤肉香味的地方,剩下的狼,去了哪里已經不言而喻。
馬如珠叼著兔腿,左手握著隨身攜帶的匕首,先發制人一步躍起。中間那匹狼也高高躍起張嘴來咬,馬如珠卻將頭一低,匕首利索在那狼的喉嚨上劃了一刀。她一轉身一腳踹開一只從側面進攻的狼,右臂擋住咬上來的一只狼。
狼牙咬入她的右小臂,她左手一揚,匕首戳入那只狼的眼睛里。那狼吃痛松口,跌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被她一腳踹遠那只狼再次爬起,張開大嘴向著馬如珠撲來。馬如珠腳尖一點,人已騰空。
那狼抬頭去看,卻見馬如珠已飛至自己頭頂,下一秒,直接坐到了狼的頭上。一屁股,將一百五十斤有余的壯狼壓得哀叫一聲。馬如珠匕首揮動,刀鋒帶起的血珠滾動,撒了一地。
濕潤的,腥臭的血頓時彌散在森林中。
馬如珠不敢停留,腳步點地,飛快向著不遠處閃著微微火光的地方奔去。
腳步聲從四面八方而來,踩著樹林中的干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音。野獸張著嘴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試探著漸漸接近。
算起來,獨孤心月是兩天一夜沒休息過的。
和馬如珠跳下懸崖之后那時候開始,運了內力引出獨孤霸月,后面,他吃錯東西泄了一天,體力早已透支。這會兒用幾個酸澀的野果勉強填飽肚子靠著樹干圍著火堆,困倦之意早已涌上來,頭暈乎乎的簡直比蒙汗藥還要兇猛。
前方有狼,后方有狼,四面八方都是狼。
他清楚此刻不是睡覺的時候,但是無奈兩條腿不給力,酸痛難忍,行一天一夜的路,再加上泄了一天根本毫無力氣。
他背靠著樹干站起身,神色嚴峻的摸上了手腕上的萬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