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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道修神

第十七章 傀儡異動

異道修神 肥抱枕 2591 2025-06-11 12:13:23

  第三天,夏羽像一件沉重的貨物,被冰冷沉默的鐵甲傀儡扛在肩上,在荒涼的山野間疾行。沉重的鐵甲關節發出單調而壓抑的“哐…哐…哐…”聲,每一次顛簸都狠狠撞擊著他被紫色藤蔓束縛、遍布傷痕的身體,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口的劇痛。鉛灰色的天空下,枯草、怪石、扭曲的樹木飛速倒退,唯有前方那騎乘著漆黑異獸的深紫色身影,如同一道無法擺脫的夢魘。

  夏羽不再徒勞掙扎。他緊閉雙眼,將所有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死死壓在心底,只留下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活下去,找到爺爺!紫衣妖女冰冷審視的目光偶爾掃來,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他亦不為所動。

  唯一讓他感到一絲異樣的是那鐵甲傀儡。白天它沉默如死物,忠實地執行著扛人趕路的命令。但每當夜深人靜,宿營地篝火漸熄,萬籟俱寂之時,夏羽在偽裝昏迷的間隙,總能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其細微的異動。

  扛著他的巨大鐵軀,在某個瞬間會極其輕微地震顫一下,并非趕路的顛簸,更像是一種…內部的悸動。更詭異的是,當夏羽冒險將眼瞼掀起一絲縫隙,透過黑暗望去,能看到鐵甲傀儡頭盔深處,那兩點象征“生命”的幽紅光芒,竟會如同呼吸般,極其微弱地、一閃一閃地明滅著,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仿佛在積蓄著什么,或是…與某種遙遠的存在共鳴?這異象只持續極短的時間,稍縱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卻像一粒不安的種子,悄然埋進夏羽的心底。

  夜晚宿營,夏羽被隨意丟棄在篝火邊緣的冰冷地上。紫衣妖女或閉目打坐,或擦拭她那柄淬毒的紫色短刃,對夏羽幾乎不再多看一眼,似乎篤定他已是囊中之物,翻不起風浪。她的核心任務很明確——將夏羽活著帶回教中。這讓夏羽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利用的縫隙。

  照顧夏羽和獵取食物飽腹的任務,則落到了張老頭身上。這個曾經敦厚的老鄰居,如今更像一具被恐懼和愧疚掏空的行尸走肉。他佝僂著背,沉默地處理著捕獲的野兔山雞,將烤熟的肉撕成小塊,默默遞到夏羽嘴邊,眼神渾濁麻木,不敢與夏羽對視。

  “張爺爺…”夏羽的聲音嘶啞,趁著妖女打坐入定的間隙,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刻意偽裝的虛弱和哀求,“告訴我…爺爺…他到底…怎么樣了?你們是什么人?”他緊緊盯著張全那張布滿溝壑、死氣沉沉的臉,試圖從中撬開一絲縫隙。

  張全的手猛地一抖,烤肉的木簽差點掉落。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劇烈的掙扎和痛苦,嘴唇哆嗦著,最終卻只是更深地低下頭,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如同受傷的野獸。他用力將肉塊塞進夏羽嘴里,動作粗暴,然后猛地轉過身去,枯瘦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始終不發一言。

  沉默,是比鞭打更深的絕望。夏羽明白了,恐懼已經徹底碾碎了張全的脊梁。指望從他這里得到真相或幫助,無異于緣木求魚。他必須自救!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計劃,在夏羽心中迅速成型。風險巨大,但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生機!

  又一個寒冷的夜晚降臨。篝火噼啪作響,紫衣妖女盤膝坐在遠處一塊巨石上,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紫霧,顯然進入了深層調息。鐵甲傀儡如同亙古的雕像,矗立在營地邊緣的陰影里,頭盔中的紅光黯淡。張全如往常一樣,默默地將處理好的烤肉遞給夏羽。

  機會!就是現在!

  夏羽沒有用嘴去接烤肉,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張全,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悸的急迫和悲痛:

  “張爺爺!別傻了!你醒醒吧!”他聲音顫抖,仿佛在極力壓制著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小寶…小寶他…沒了!!”

  張全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僵住,遞肉的手停在半空,如同石化。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大到極致,里面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和一種瀕臨崩潰的茫然。

  “你…你說什么?”他干裂的嘴唇哆嗦著,聲音如同砂紙摩擦。

  “村里遭屠殺!”夏羽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向張全最脆弱的地方,“就在你們抓走我那天!我…親眼看到…看到小寶他被這傀儡擰斷了脖子…”夏羽的聲音哽咽了,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不可能…你騙我!!”張全猛地抓住夏羽的肩膀,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幾乎要嵌入他的骨頭,渾濁的眼睛瞬間被血絲充斥,瘋狂地嘶吼著,聲音卻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形,“夫…夫人說過…只要我聽話…小寶就…”

  “她騙你的!!”夏羽用盡力氣低吼回去,淚水混著臉上的污跡流下,“她就是要讓你死心塌地!你看看我!看看爺爺的下場!她的話能信嗎?!小寶已經沒了!你還要繼續給她當狗嗎?!”他劇烈地喘息著,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同歸于盡的瘋狂,“放了我!我們一起逃!去找爺爺!給小寶報仇!這是你最后贖罪的機會!!”

  “贖罪…報仇…”張全如同魔怔般重復著這兩個詞,抓住夏羽肩膀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渾濁的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小寶沒了…唯一的念想,支撐他行尸走肉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沒了!巨大的悲痛和長久壓抑的愧疚、憤怒,如同火山般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壩!

  “走!!”一聲如同野獸瀕死的嘶嚎從張全喉嚨里低吼出來!他眼中只剩下不顧一切的瘋狂和毀滅!枯瘦的手猛地抓向夏羽身上束縛的紫色藤蔓,指尖爆發出微弱的的靈力光芒!他竟要強行撕裂這妖女的禁制!

  “找死!”

  一聲冰冷刺骨、蘊含著滔天怒意的叱咤如同驚雷炸響!盤膝調息的紫衣妖女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深紫色的魔瞳中燃燒著冰冷的殺意!她甚至沒有起身,只是隔空朝著張全的方向,屈指一彈!

  嗤——!

  一道凝練如實質、細若發絲的深紫色霧線,帶著洞穿虛空的厲嘯,瞬間跨越空間!

  噗!

  一聲輕響,如同熟透的瓜果被刺破。

  張全的動作驟然僵住,他瘋狂的眼神瞬間凝固,所有的表情都凍結在臉上。眉心處,一個細小的血洞悄然浮現,沒有鮮血流出,只有一縷深紫色的霧氣從中逸散開來,帶著死亡的氣息。他佝僂的身體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帶著一絲茫然和不甘,沉重地向前撲倒,正好砸在夏羽身上,那雙瞪大的、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夏羽近在咫尺的臉。

  溫熱的血,帶著濃重的腥氣,迅速染紅了夏羽胸前的衣襟。

  巨大的恐懼和冰冷的絕望瞬間攥緊了夏羽的心臟!他失敗了!張全死了!因為他的謊言!下一個,就是自己!

  紫衣妖女緩緩站起身,深紫色的裙裾在夜風中拂動,如同索命的幽魂。她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帶著令人窒息的殺機。她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張全的尸體,如同在看一堆垃圾,最終落在夏羽慘白的臉上,薄紗后的唇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小蟲子,倒是會耍些小聰明。”她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可惜,都是徒勞。乖乖呆著就好…”

  可連紫衣妖女也沒注意到,一絲常人無法發現的氣死卻從張全的尸體上瓢進了一直在那靜靜矗立在陰影中的鐵甲傀儡身體之中。頭盔深處紅光微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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