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國昭興十七年
王都朝會殿上,諸位大臣來的格外之早,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成兩行,但也難掩其中的焦慮,幾名大臣不時瞥瞥殿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寶座上的冀王一言不發,卻也是有些乏味地打著哈欠,他擺了擺手,一旁的太監趕緊湊了上來,“常威將軍怎么還不來?”
“奴才已經派人通知過好幾遍了。”太監總管忿忿地道:“這個易柯稷實在不像話,雖說他軍事戰績顯著,可也不能居功自傲不是。”
冀王沒有答話,只是示意太監總管退下,今日的朝會就是討論易柯稷的任免的。
論戰功,易柯稷絕對是冀國當今第一。
昭興八年易柯稷率上千戰士擊退荊國兩萬人的進攻,打消了荊國蠶食冀國南部邊境的念頭。
昭興九年,統領萬余新兵,破荊國軍陣,殺敵兩千。
同年,調任國東邊城掌軍事,雍國三次試探未果,雍軍大將贊其曰:“此城雖小,但使易柯稷駐,難破也。”
昭興十三年,冀王打著收復失地的名號發動了對梁國的國戰,戰事之處冀軍多有不利,大軍元帥親自上陣豈料中了埋伏,命隕戰場,冀軍士氣大跌眼看就要敗北。
易柯稷臨危受命,接任大將軍一職,而巧妙布局,奮勇殺敵,斬敵軍六萬,不僅收復了被梁國侵占的土地,還一鼓作氣,打下梁國五座城池,氣的梁王直揚言要懸賞百萬取易柯稷人頭。
至此,易柯稷正式登上冀國軍事舞臺,號常威將軍,鎮邊疆,收失地,雍國雖強但并無與冀國直接的利益沖突,荊國、梁國雖對冀國多有記恨,但還未威脅到自己的核心地位時,兩國都不敢妄自發動對冀國的大規模戰爭。
于是,不出兩年,冀國軍力從四國中的墊底,一下成了僅次于雍國的強軍,易柯稷親自培養的日曜軍更是冀軍中的王牌,雖只有三千人,但個個都是四階以上的靈者,而日耀軍的參將也都是高階靈者水準,憑借著強大的底蘊和豐富的戰場經驗,這支軍隊所向披靡,普通的雜牌軍更是一觸即潰,從此日曜成了四國人眼中強軍的代名詞。
易柯稷在此也迎來了他的人生頂峰,統御四境全軍,擁兵數十萬,進爵司南候。王上賞賜金錢宅府無數,更是要把親妹妹嫁給他,易柯稷以青梅竹馬不可負為由,拒絕了,然而這也為后來埋下了隱患。
冀國失地已收,再無戰事,人民安居樂業,天下一片祥和。太平盛世的將軍往往比戰亂時更難坐久,易柯稷常年在外,對于宮內的事故并不上心,所以處處與其格格不。
朝廷黨爭,易柯稷對于兩邊的拉攏都嗤之以鼻,于是兩邊都不討好,以一品大臣宋德為首的黨派得勢后,更是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
僅僅兩年,易柯稷就被朝廷中人以擁兵自重,心懷二心為由彈劾不下百次。
冀王雖憐才,但也耐不住身旁人一來二去的吹風,更何況易柯稷不肯跟王室聯姻,他也絕對不能容忍一個外人有推翻自己的能力。
“依我看啊,這司南候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老本。”大臣宋德道:“如若不是王上提拔,他能有今天嗎?”
長陽公主駙馬側目看了看宋德的眼神,會意地道:“王上召見竟如此懈怠,真是不把我王放在眼里啊,就算他手握重兵也不可這么狂妄吧!”
“夠了!”冀王早已心煩意亂:“吾意已決,你們無需多言。”
大臣們面面相覷,都不敢再當出頭鳥了。
“司南候覲見!”殿外報信的太監喊道。
音還未落,易柯稷一只腳就踏入了大殿之門。
“參加王上!”易柯稷雄渾的聲音震得梁柱似乎都在顫動。
“愛卿請起。”冀王故作輕松道:“愛卿近來身體可好。”
“王上這么急忙召見我不是為了問這個吧。”易柯稷平靜的說。
“你跟王上怎么說話呢!”長陽公主駙馬叫囂道。
易柯稷緩緩轉過身,掃視了一眼眾人,道:“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諸位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好!”見狀,宋德也不再掩飾,面向王上跪拜道:“易柯稷擁兵自重,居功自傲,懇請王上免去他四境統領之位。”
冀王沉默了,事到臨頭卻開始猶豫不決了。
宋德見冀王猶豫,使了個眼色,眾大臣紛紛跪倒,齊呼道:“懇請王上免去易柯稷統領之位。”
良久,冀王開口了:“四境都統集一人之身屬實不太妥當。”
易柯稷聽出了冀王的意思,沒有絲毫辯解,更無絲毫怨言,撲通跪倒在地,道:“謝王上恩典,我在此辭去四境統帥之位和一切軍務,從此退出軍司!”
冀王張了張嘴,想說出些挽留的話來,或是給他個地方將軍當,然而話到嘴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臣,告退!”說罷,易柯稷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去。
易柯稷背后,群臣嘈雜地討論著什么,耳邊傳來了宋德等人的議論聲:“真沒規矩!”
以及,嘈雜中的一聲嘆息。
司南候府。
十歲的易梓程與池子里的魚玩的正歡,他懷里還抱著一只幼小的靈獸,攛掇著讓它下去抓魚,而這小靈獸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卻死死地抓住易梓程的衣服不肯撒手。
司南候府是冀王親賜的宅邸,在王都最繁華的地段,易梓程雖從小喪母,隨父在軍多年,但孩子的天性始終未變,在思南候府這段日子是他過的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父親!”聽到開門聲,易梓程一把丟開了懷中的小靈獸,朝門外跑去。
小靈獸咳咳地在水中嗆了幾口水,掙扎了幾下,易梓程又折返過來把他撈起放到一旁,訓斥道:“你這小家伙怎么這么膽小,我跟你這么大時都在戰場見過殺人了!”
“嘻嘻,改日也讓你去戰場看看,不對,讓你見見外面的靈獸屠宰場,長長膽。”易梓程壞笑道。
“程兒,跟誰說話呢?”易柯稷已進了府門。
“我跟貝利說話呢。”易梓程喊道。
貝利是易梓程給這只小靈獸起的名字。說起來這小靈獸也只是父親在荒野行軍途中發現的,父親見其凍的半死,便帶了回來給他當玩伴。
“別玩了。”易柯稷徑直走向房門,道:“我有話跟你說。”
易梓程放下貝利,疑惑地走去,道:“怎么了?”
“收拾一下吧。”易柯稷的聲音有些低沉:“明日一早我們就走。”
“去哪?”易梓程稚嫩的聲音說道。
“石嶺城……”
(PS:書友們覺得番外篇怎么樣,如果喜歡的話以后我會在主線中穿插一些番外篇作為故事的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