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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有汜

第十一章 瘴氣

海有汜 萇楚心 1491 2022-08-02 19:19:06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滑過。

  父王顯然對仲始是很滿意的,常常叫他幫助處理府內(nèi)大小事務(wù),而我也無憂無慮地與阿珊、黃兒在家里習字、女工……以及等待著他在黃昏時刻歸來。每到夕陽灑到廊前的丁香花瓣上,就會聽到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緊接著,就看到英姿颯颯的他奔到我跟前,有時他會一把抱起上前迎接他的我,就像抱起一只小白兔一樣。

  “媚珠,今天過得可好?”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蔽矣悬c嬌羞。

  他放我下來:“我也是。”

  我們相視一笑。

  這段時間,螺城的天氣炎熱,難熬得很。我們在府內(nèi)都覺得悶熱難當,更別說老百姓的日子了。這天,仲始被父王急召而去,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fā)生。我有些放心不下,便來到阿媽屋內(nèi),想探聽些消息。

  “阿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召見得這么急?”

  “螺城現(xiàn)在瘴氣肆虐,聽說死了好些老百姓。”

  “如何這么嚴重?”

  “是啊,今年熱得不尋常,瘴氣大行其道,令人頭暈腦脹、身重體沉,一旦勞作便發(fā)熱頭痛,嘔吐腹脹,直至脫水而亡。”

  這瘴氣,我是知曉其厲害的。據(jù)說瘴氣是山林中的濕熱之氣蒸騰彌漫而成,為了抵御這“瘴氣”,當?shù)乩习傩胀谩皵喟l(fā)”、“卉服”之法。就是把長頭發(fā)剪了,減輕燠熱;用帶樹葉的樹枝做衣服,透氣性超好,那叫一個涼快。從小,我就眼見螺城百姓深受瘴氣之苦,也眼見得老百姓與瘴氣作斗爭,聽阿媽這么一說,情況的確令人揪心。

  現(xiàn)在父王和仲珠在商量對策,不知進展如何?這惱人的瘴氣疫疾,何時才能遠離百姓,讓百姓少受些時疫之苦?

  我和阿珊,還有耿秋來到街頭。雖是早晨,但毒辣的陽光絲毫沒有減弱它的威力,叢林的綠色顯得毫無生氣,蔫著,打著卷兒,肉眼可見的熱氣蒸騰,使人頭暈目眩,有些乏力。幸好我們一行出門之前服了雞舍香(丁香的果實),這才能支撐著繼續(xù)往前走。在這片樹蔭下,我們看到幾位長者正躺在石椅上,面色蒼白痛苦,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汗珠滾滾,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身邊的娃兒邊抹眼淚邊拿著椰樹葉不停地扇著風,但卻只是杯水車薪,作用甚微。眼見著老百姓受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心情真是無以言表。我把隨身攜帶的雞舍香送了點娃兒,希望能緩解一下老人家的痛苦。一路上,我們默默無語,大家的心情都無比沉重,不知怎么做才能讓城里的老百姓脫離苦海。

  一天未見仲始。

  兩天未見仲始。

  到了第三天……

  正在府中擔心焦慮的我突然聽到仲始那熟悉的腳步聲,我趕緊迎了出去。果見仲始匆匆而來,幾天不見,他俊朗的的臉有些憔悴,想是未曾睡好,辛勞所致。但是仲始臉上的笑意很快掩蓋了疲憊,他的語聲急切興奮:“媚珠,我找父王運來了幾車薏苡,老百姓有救了!”

  太好了!這薏苡以蒲城產(chǎn)的為最佳,趙家自秦國而來,沒曾想會囤積此物,這次可是幫了大忙了!

  “媚珠,早聽得我的父親說過越地會暑濕,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嶺。故而行軍糧草中大量備此物,現(xiàn)在既已休戰(zhàn),不再需要此物,正好能解百姓之苦,豈不是樂事一件?”

  容不得遲疑,我們立即將薏苡熬制成湯藥,分發(fā)給眾人。盡管時疫兇險,但由于薏苡及時送到,螺城情況日漸好轉(zhuǎn),眾人這才放下心來。經(jīng)此一事,父王對仲始更加信任,府中有要事也常找他商議。

  為了感激趙佗王的相助,父王決定設(shè)宴款待,而我也是第一次細細端詳了這位赫赫有名的北界王。

  當日,兩位王端坐在宴席之上,意氣風發(fā),爽朗英颯,把酒言歡,豪氣沖天。我的父王安陽王劍眉星目,目光凜然,美髯及胸;趙佗王雖年歲稍長卻是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再看陪飲的仲始,一襲長衫勃然英姿,如瓊枝一樹,栽于黑山白水間,終身流露著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見底的眼眸,如深潭一般令人沉醉。

  這一場盛宴,賓主皆暢快痛飲,其樂融融。

  只可惜,后來的后來,當我回憶起今日這暢飲的情形,卻是不甚唏噓。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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