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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有汜

第十七章 書信

海有汜 萇楚心 1379 2023-01-30 16:56:35

  仲始突然來信了。

  那天我正在廊下望著丁香獨坐,心中有些悵然若失。突然聽到耿秋急促的腳步聲:

  “公主,有信到了!”

  耿秋興奮地把信遞到了我的跟前。隔了這么久,終于有了仲始的消息,我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一把接過這遠道而來的鴻雁,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竹簡,讀了起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為何,我的眼底一直都是你。”

  信是如此簡短,沒有告知他的現狀,也沒有告知他的歸期。但不管怎么說,他究竟是來信了。我仿佛看到,仲始在燭下一筆一劃寫下這些文字時思緒萬千的樣子,那映著燭光的側臉是如此俊逸,眼底是柔情萬千。想到這些,先前的埋怨、委屈與悵惘,也就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我去向父王打聽消息,看他是否知道趙佗王那邊的狀況。

  父王倒是安慰我:“也許他有要事在身,不能即刻返回。”不過,頓了半晌,他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媚珠啊,萬事皆不可太過于執著,有時候人心難讀啊!”

  可是,我的心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更為焦灼。

  一連串的疑惑每天從心底冒出來:

  是回家生病了嗎?

  是家里逼著他再娶新人?

  是家里不愿意他繼續當贅婿?

  ……

  就這一瞬間,我決定了——我要北上去找他,一定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現在我已經有孕快五個月了,身體開始一天天沉重,如果我現在再不出門去找他,也許就難以成行了。我偷偷地打點好行李,準備叫上耿秋與我同行。沒想到阿珊也定要與我同去,她拉著我的手:

  “姐姐,一路上有我,你不會寂寞,自然心情也快活些。”

  看著阿珊急切的模樣,我只好同意了。

  于是,當天晚上,我們一行三人出發了。

  耿秋從馬廄里偷得三匹汗血寶馬,一再叮囑我:

  “公主,山路崎嶇,你慢些騎。”

  皎潔的月光傾瀉在林間,一片銀白。月色是如此動人,馬兒在寂靜的山路上奔跑,噠噠的馬蹄聲顯得格外響亮。夜風有些涼意,倒也讓人頭腦更加清醒。不知道前路如何,此刻我的心里是期冀與不安交織在一起。我盼著見到仲始,盼著在他的懷里痛痛快快淋漓盡致地大哭一場;但我又怕見到他,隱隱的不安一直在心中徘徊著,怕另有真相會讓我無所適從。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天亮,我們找了個蔭涼之處歇息了下來。耿秋是個忠心耿耿的下屬,他為我取來了用羊囊存貯的水,又解開干糧袋,為我取了點飽腹之物。

  “公主,你多少吃點兒,你有孕在身,可不能累著了。萬一有什么閃失,大王可是不會饒我的呢!”

  我接過耿秋遞過來的食物和水,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現在我一心想早點到武寧山,找到仲始問個清楚。我望向北方,遠遠的,有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模模糊糊看不甚清。

  “耿秋,那便是仙游山吧!”

  “啟稟公主,正是。”

  阿珊也興奮地眺望起來:“仙游山一過,可就離仲始哥哥不遠了呢!”阿珊懷里的小黃兒也“喵”地叫了一聲,這小黃兒,一路上倒是聽話得很,在阿珊的包裹里探出腦袋東張西望,絕不出聲。現在倒是放松了下來,開始喵言喵語了。

  我默默地想,天已經大亮,不知道現在王府發現我不見了之后是不是一團亂呢?父王會不會氣急敗壞?阿媽會不會急得流眼淚?

  “對不起,阿媽……此事我一定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休息片刻,我們繼續往前走。

  雖有耿秋和阿珊悉心照顧,但畢竟是有孕在身,再加上路途遙遠,我行走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就這樣走走停停,翻山越嶺,約摸十來天之后終于到了武寧山。

  再拐個彎,便是趙佗王府了。

  我曾設想過千萬次與仲始重逢的畫面,當這一刻即將到來的時候,我卻有些情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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