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耳緩緩的伸出了手,低著頭將其翻來覆去的看。
動作有些麻木,像是生了銹的機械。
約莫半分鐘后,才轉移了視線。
看向了周圍一片“尸橫遍野”的情景,以及同他一樣身為鬼魂游蕩在世間的同事。
他們也死了嗎?
好像是的了……
役耳迎著他們那驚恐的目光,能夠猜到對方將一切的問題都歸咎于他身上了。
又是那么熟悉的恐懼與冒犯。
那些人注意到了地上自己躺著的,只有本能維持著微弱的生機,宛如植物人般的身體。
死亡……,是那么偷懶的再度在他們心中與役耳掛鉤。
他們想要鉆入自己的那副軀殼。
顫抖著俯下身子去想要擁抱那些屬于自己的身體。
妄圖這樣就能掩蓋掉他們現如今的異樣。
可是不行。
不是那些身體拒絕了他們,而是他們在被往外拉扯。
果然,正如他們所料的那般。
不讓他們活的源頭就是在那役耳的身上。
就是他殺死了無辜的他們。
“放過我好嗎?役耳,我沒有招惹過你吧……”
有人帶著哭腔的開口,是那么的悲傷與恐懼的迎上役耳那雙茫然的眸子。
而他像是瘟疫傳播的開端。
先前是役耳一個人在哭,現在是一群人都在向役耳哭泣。
莫名其妙的求饒聲將不屬于他的罪名,毫不在意他想法的降下。
“別嚎了。”
曉閻看著有些混亂的場景,不禁感到有些頭大。
好端端的閑暇被打攪本來就不太舒心,還要聽這群人的鬼哭神嚎就更提不上好心情了。
只得揉了揉眉心,在心中誹謗監司院那群售后的家伙怎么還沒來外。
用言語以及威懾去讓他們先停止這場鬧劇。
那群為自己哭喪的人,兀的發覺自己的喉嚨仿佛堵住了般說不出半句話來。
身體,哪怕是這副只有靈魂的模樣也像是被按住般難以動彈。
“他們的靈魂和他的心被宋楷連起來了,這份鏈接不斷所有人都無法正常的回到肉體里。”
“換而言之,你們都是受害者。”
“尤其是役耳的肉體都不知道在哪發爛發臭了,還魂的可能都被斷絕。”
曉閻說著,為他們大概的解釋了當前的現狀。
雖然他們的心中不一定為這個解釋而信服,但是眾人都不敢當面去質疑這個說法。
更別提他們現在連想要說自己想說的都做不到。
曉閻這些安慰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們的目光從役耳身上引導到自己上。
他不同于役耳。
這些人的目光帶著怎樣的色彩他都不會放在心上,更別提干涉到自己的內心了。
他只是在這些目光中,沉默的看向入口的方向。
“叮!”
沒有多久,大概一分鐘左右電梯停在了這一樓。
“問題怎么樣了?”
代替狐淶填補清明監司院空缺的羅子句,帶著三名普通的監司來到這里收拾殘局。
身后跟著的一名新入職相對年輕的監司,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的微微后退了小半步。
滿地的狼藉上,平靜的躺著累累“尸骨”。
一個男人牽著皮膚在此時看起來顯得蒼白的女人站在那里。
看起來他們“二人”的精神狀態都算不上美好。
羅子句瞥了眼被嚇到后退的那名監司,掏出三個小的陶瓷瓶丟給他們。
里面裝的是摻了朝露的牛眼淚,能夠溫和且穩定的讓人開陰陽眼十分鐘。
“你閉眼抹在眼睛上再看。”
普通人,哪怕是監司在此時面對靈異事件的不適性就此體現一二。
他們完全看不到事情的完貌,甚至是關鍵。
只能依靠著外物,短暫的去分辨現在所發生的事情。
“你們回不去身體?”
羅子句看了眼那群打工人飄散的靈魂,走進詢問到。
然后再細細的觀摩了一下場上的情況,就大致了然問題所在了。
“被系在一起了,這個問題有點棘手啊。”
“我們這好像沒啥擅長這方面的。”
他有些漫不經心的感嘆到,走到身為核心的役耳身前湊近端詳起來。
說者不知是否有意,反正聽者有意。
那群在監司來了后,就被曉閻解了禁制后的人。
在聽到身穿監司制服,明顯是有身份的人如是說到后。
心中的焦躁自是不必多言。
像是聽到醫生下達病危通知般,惶恐的帶著那么一絲希望的詢問道:
“能解決嗎?我們還能活下去嗎?”
“你們陽壽又未盡,黑白無常自然不會來收你們。”
“該怎么過就怎么過唄,鬼魂也有鬼魂的過法。”
羅子句滿不在意的對其說到。
這些人的死活與他無關,他對自己身為監司的評價也就是一臭打工的。
能救救,不能救那也沒什么不安的。
“只是……,最近不安寧。”
“一下子要銷戶這么多,壓力有點大啊。”
但從實際的角度出發。
因為其他事件的頻繁發生,所以他們的做法就是能少死就盡可能的少死幾個。
羅子句不耐煩的揉了揉自己蓬松的頭發。
“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徹底死一死?”
他毫不避諱的對著役耳如是說到。
聞言的曉閻一開始聽到前半句還沒什么。
可聽到后半句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不清楚是不是,但對方大概率是想要他死。
不是那種你想不想犧牲,不愿意就拉倒的那種。
而是在懸崖邊,無意的將對方推下崖去的那種無法反抗的死亡。
“役耳……”
那群人聽到羅子句這般說到,腦子在涉及到自己生死的時候倒是轉的快。
明白對方死了也可以讓自己作為活人,像曾經那樣活下去后。
就急忙的想要開口求情,讓對方心甘情愿的赴死。
可還只是剛剛用著此生最為虛偽的語調念出他的名字,就再度被曉閻禁言。
只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反問著羅子句道:“你不會解開這個結?”
“我說了,很麻煩。”
但不是不可以。
對方果然清清楚楚自己的那番話會導致怎樣的后果。
好像曉閻也沒有什么好去批判對方的,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畢竟起初他也想到的是讓役耳赴死,救下更多的人。
只是他在明白能救下役耳時,也就愿意去多走些彎路。
而對方,這個相處七年依舊沒有和狐淶那般相處短暫卻更為融洽的家伙只想最簡單的了事。
這份不同的想法,總會讓他們像此刻這樣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