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染獨自一個人走在江都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靈敏的鼻子聞到街邊的牛肉火燒的味道,不僅經不過美食的誘惑。
“這個火燒多少錢一個?”舒染問道。
買火燒的胖胖的老板笑容可掬的說道:“兩文錢一個。”
舒染拿出四文錢遞給老板,老板笑呵呵的收下,遞給舒染兩個用紙包住的火燒。
舒染拿起火燒往回走,今天晚上就用這個當晚飯了。走著走著,一個衣服破爛不堪的少年撞了上來,少年一看撞了人,連忙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以后小心點。”舒染把他扶了起來,還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把手里的火燒遞給他,示意他吃下。那少年一愣,吶吶的接過,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忍不住看了看舒染:一襲紫色華貴衣衫,容貌俊美,氣質非凡。手里還拿著一把山水折扇,一副風流才子的模樣。
“這位好心的公子,謝謝你,我……”他吶吶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舒染一臉春風笑,手里的折扇搖了搖,一陣清香的風就拂過了少年的臉頰。
“對不起,這個還你。”少年把舒染的錢包又還給了舒染。其實舒染早就看出了這個少年是個扒手,之所以沒有點破,是想為他留一點尊嚴。看得出來,這少年本性也是不錯的。
“你家在哪兒啊?”舒染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這少年應該有十三四歲了,個子和舒染1.75的身高差不多,只比舒染矮一點點。把手放到他的肩上也很吃力啊。
那少年“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求你,哥哥,您高抬貴手,不要抓我去見我娘,我娘生了病……我不想讓她傷心……”
看到這情景,舒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什么時候說我要抓你去見你娘了?我說了嗎?”
那少年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讓我去你家看看,沒有惡意。”舒染解釋道。
少年點點頭,“好吧!”
……
……
一進門,舒染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藥味傳來。心不禁有些疑惑,究竟生的什么病?
再來的路上,與少年的交談中,舒染知道了那少年叫林寧安,家里窮得叮當響,母親又得了病,妹妹還小。如果他不去偷,他們一家早就餓死了。聽到這少年姓林的時候,舒染心里微微一動,林家是西苑有名的家族,皇后林可暖也就是舒染的母后就是林家的嫡女。這少年也姓林,會不會……
這間破爛不堪的草屋搖搖欲墜,好像有可能馬上就塌了。里面只有一口露底的鍋和一張破舊的木床,一盞小小的油燈,十幾本書。
舒染贊許的看了看林寧安,在這種環境下竟然也能刻苦學習,真是讓自己這個大學生都自愧不如啊。
木床上躺著一個過早衰老的婦人,一臉的病態。一個勁的咳嗽。
一旁還有一個看上去比林寧安小一點的女孩,也是穿著不能遮體的破爛衣服,頭發蓬亂不堪,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舒染。
舒染走到女孩身旁,朝她溫潤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有些含羞的道“林寧巧……”軟糯的童音還帶著清脆。
林寧安走到那口破爛不堪的鍋旁,給婦人熬藥。
過了一小會兒,那婦人醒了。看到舒染,心中一驚,顫巍巍的說道:“安…兒,他…他是…什么…人?”
林寧安跑過去,安慰她道:“娘,你放心,他不是什么壞人。”說著把剛剛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那婦人微笑著向舒染點點頭,表示謝意。
林寧巧已經和舒染混熟了,她歪著頭,瞪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哥哥,巧兒長大后嫁給你怎么樣?”
舒染笑道:“好啊,那我就等你長大。你一定要快快長大哦!”
“嗯!我一定快快長大。”她清秀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呵呵。”舒染不禁被林寧巧童言無忌的樣子逗笑了。
林寧巧看著舒染俊美無暇的笑容不由自主的看呆了,她在想:如果當了大哥哥的妻子,那一定會讓全天下的女人都妒忌吧!
……
……
這兩個熊孩子,大口大口地吃著豐盛的菜肴,林寧安還好一點,林寧巧都恨不得把盤子都吃下去。
舒染吃驚的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和桌子上啃得干干靜靜的骨頭。心里驚嘆:都好能吃哦!
吃過了飯,舒染又讓嚇人給他們洗了洗,換了好的衣服。
看著他們有些不自然地走出來,舒染很是滿意。
林寧安青色的衣服,黑色的頭發用一根青色的帶子系好,小臉長得十分清秀,還有一種雌雄莫辯的感覺,過幾年一定是個大美男。
小寧巧就更不用說了,穿著粉色的衣裙,像個小公主。精靈可人的樣子人見人愛,粉雕玉琢的小臉紅撲撲的,簡直想讓人上去咬一口。
這雨靈非常喜歡小寧巧,說小寧巧簡直就是她的縮小版。呵呵,舒染也是這樣想的。
瓊宮
瓊花盛開,片片花瓣星星點點的飄落,北冥翊澤靜靜地看著一片花瓣躺在手心里,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這深宮中,景色最美,但也是世間最丑惡之處。
那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染上了某個不知名人的鮮血。
他想起自己的母妃臨死時的慘狀,拳頭就不經意的握緊。
這個院子,是他的母妃生前的住處。
不大的院子,到處開滿了瓊花。
潔白如雪的花瓣在樹上開放著,格外的美。
“母妃,父皇,他在什么地方?”他那年還小,才六七歲。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的。
他的母妃,在記憶中是個很美的女子,她有著長長黑黑的頭發,白皙的肌膚,什么都是淡淡的,仿佛世間沒有什么能打破她那淡然的神情。
母妃淡淡的笑,只是笑容中多了份勉強:“你父皇很忙的。”
當時的他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母妃發自內心的凄涼。
終于,那天,那夜……下著瓢潑大雨。
他看到那個淡然的女子倒在了血泊里,他拼命的搖著她的身體,但冰冷的觸感卻加深了他的恐懼。
清澈恐懼的琉璃色眸子里倒映出了母妃的樣子:慘白的臉色,精致的容顏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三千青絲無力的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母妃!母妃……你醒醒啊!快醒醒!”他哭著乞求著,以為這樣哭,母妃就能不走了。
“君……我不…奢求…與…你攜手偕…老,只求你能…能相信……我沒有……”母妃斷斷續續的話語間,他聽出了無奈和祈求……
那夜他在父皇的書房外跪了一宿,風吹雨淋,只為求那人找御醫來救救母親,但答案卻是不可能。
別人都說他是個妖孽,都說他是母妃和侍衛私通生的孩子。是個孽種。是啊,自從他出生,大旱無雨,民不聊生。母妃也因此受盡了凌辱。
自從那時起,他眼底的淚水被仇恨所替代,滿腔的怒火,滔天的恨意。使得他變得對一切度冷漠至極。他要為母妃報仇,讓那些人受到報應!
大雨把一院子的瓊花沖刷的凌亂化泥,他冷冷的看著。琉璃色的眸子不帶一絲感情。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
……
“原來是這樣啊。”舒染皺著眉頭,“沒關系,你們就現在我這里住下吧,想住多久住多久。”
林寧安的母親感激涕零的道:“公主,你的心腸真好!”
舒染只是淡淡的一笑,沒有說話。
原來,這林寧安和林寧巧的母親,林若苒。就是舒染的母后林可暖的庶姐,這西苑亡了,林家也一蹶不振。再加上在林家處處受人排擠,母子三人就離家來到了江南。
但他們從小養尊處優,沒有想到外面的世界如此難測。在江都,林若苒沒有找到活干,又被大雨淋出了病。一來二去,著他們出來時所帶的錢都買藥了,經過這么一反折騰,家里越來越艱難,最后,林寧安無奈之下才去當小偷的。
這母子三人的確很可憐,于是舒染讓他們在舒染的店里打打雜跑跑腿,算是收留下了他們。
舒染動作優雅地端起一杯碧螺春,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紅潤的嘴角旁的兩個淺淺的梨渦,更是為她平添了幾分美感。
“丹鳳公子。”甜美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少女的嬌羞。
舒染看著面前的少女,身著水藍色的云霧百褶紗裙,外罩一件白色的紗衣。長得十分出眾,氣質也不錯,只是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不知這位姑娘芳名?”舒染展開自己的招牌笑容,迷死人不償命辦的一笑。果然,這女子乖乖的回答道:“蘇菱兒。”
“蘇姑娘在在下所為何事?”舒染的笑容下有著一絲琢磨的意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舒染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那少女的臉一紅,“你我上次在街頭有過一面之緣,回家之后就日思夜想…公子,您才華橫溢,小女子甘愿以身相許!”
蘇菱兒這一番話,可把舒染驚呆了。這種話在封建的古代,應該算得上是驚天動地了吧。誰說古代的女子矜持!老娘我扁死他!
舒染好半天才把這一番話消化完。
“蘇小姐真是女中豪杰……”舒染很佩服她,為了愛情,不顧自己的名聲,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還真是個情種啊。
“您答應了!”她清秀的小臉上含著欣喜的神情。
“不行!”
舒染和蘇菱兒都是一愣,往聲音的方向一看,竟是林寧巧。
“不行!哥哥已經是我的了!他已經答應我,等我長大時娶我了!”
林寧巧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蘇菱兒全身一震,“公子……”盈盈大眼哀怨的望著舒染,泫然欲泣的樣子簡直就是梨花帶雨。
林寧巧那邊也哭上了,“嗚…嗚…嗚…哥哥不要巧兒了…”
舒染一時感到頭暈目眩,藍顏禍水啊!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哥哥,你醒過來啊!你別嚇我啊!”
……
……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