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衛門地窟原本燃燒的油燈盡數熄滅,可原本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窟,卻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妖異血紅的柔光打在骨君枯槁的臉上,看起來好不邪異。
此時的左升正被一團粘稠的血液包裹著手腳,限制了他的行動力。而且,這血液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蔓延至他的全身。
“你就這么甘心做凝血的狗?”左升現在已是動彈不得,只能打打嘴炮了。
“做狗又怎么了?”骨君好笑道:“做狗也比死于非命強。”
“行尸走肉也算活?”左升繼續說道:“沒有自己的意識,你不過是凝血一件隨意丟棄的工具罷了!”
“凝血也不是一直控制我。”骨君微笑道:“我也是有自己的私人時間的...比如,現在!”
左升還是不愿放棄嘴炮:“化成灰燼的鬼骸都比你強,他還知道反抗,而你!卻甘心做一只狗!”
“哈哈!”骨君狂笑,咬牙道:“你根本不了解凝血的厲害!”
左升打斷道:“我說過了,我能打敗他!”
“可笑!”骨君不屑道:“你我連這血池都掙脫不了,打敗凝血?哼,不知天高地厚!”
血液慢慢爬上了左升的脖子,就快要將他淹沒:“有機會的,只要我們聯手!”
骨君道:“別費口舌了,你是拉攏不了我的。”
該死!該死!該死!左升內心非常郁悶,自己怎么就這么不小心呢,現在懊悔也已經晚了:“煉骸書還在我這里呢,現在對我下手,可就拿不到了。”
“你已經沒其他借口了嗎?”骨君好笑道:“解決了你,我再去你的地方好好搜一搜就是了。”
雖然東西不在自己手里,但還是不要再把黎月牽扯進去吧,就當還在自己手中吧,為了黎月左升放棄了:“行吧,我能提個要求嗎?”
“說來聽聽。”骨君緊張的內心放松了不少。
左升嘆了口氣:“我希望你能放過我的朋友們。”
“到現在你還能想著你的朋友,你的確是個重情義之人。”骨君想了想:“不過,黎月調查這么久,知道的太多了;至于說越遙那個小丫頭,自有人想要她,不勞煩我動手。”
重情義嗎?左升心里苦笑:自己不該來這里的,當初,該帶著黎月離開這個地方的......
終于,血液在不斷地收緊左升的身體后,將他完全包裹住了,并進一步的沿著他的眼、耳、口、鼻、毛孔等,一系列的身體空隙深入他的體內。
“咯~”左升在打了一個飽嗝后漸漸失去了意識......
骨君惋惜道:“唉!你不是修士該多好,興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就在骨君覺得勝券在握時,一陣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地窖。
“嗯?”原本已經打算離開此地的骨君,被白光吸引,望向照明處。看到發光源正是左升后,瞳孔瞬間收縮:“一...一...境!”
此時的左升背后升起一輪乳白色的光圈,包裹著他的血液直接被蒸發殆盡。
“怎么可能?”骨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升緩緩睜開眼睛,無奈道:“又被這種小角色喚醒了!”
“喚醒?”骨君快速反應過來,可能是某個奪舍大修的軀體:“是某位前輩沉睡在這幅身體里嗎?”
左升厭惡道:“又是一個不入流的尸仆,真惡心!”
“晚輩拜見前輩!”骨君很會認清形勢,第一時間跪在了左升的面前。
“晚輩?切~,你也算修士?”左升并未向第一個鬼侍一樣直接消滅掉他,而是稍微讀取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不過,殺了你確實挺可惜的。”
骨君在聽到左升說出殺自己的時候,顫抖了一下冷汗直流,還好有后半句:“謝前輩不殺之恩!”
左升冷笑道:“看來把你煉成骨骸,也沒能改掉你軟骨頭得毛病。”
“前...前輩,晚輩也是身不由己!”骨君求饒式的解釋道:“晚輩也是反抗過凝血的,不過晚輩實力低微,才被他煉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對你的遭遇毫無興趣。”左升打斷了骨君的訴苦,在他看來,這人說的話不太可信:“我只是在這里缺個辦事人。”
骨君磕頭:“晚輩愿效犬馬之勞!”
“有意思,你身上這個炸彈有些礙事!”左升輕笑,揮了揮手,鎖在骨君心臟位置的紅色枷鎖變成了乳白色。
骨君只覺身體松了一下,以為對方是給自己解除心臟的限制,頓時喜出望外:“謝前輩!”
“切~別高興太早。”左升提醒道:“我只是將它該成了我控制罷了。”
骨君愣了一下,尷尬笑道:“是晚輩的錯,晚輩對前輩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不可能任由晚輩的。”
“不過你也不必害怕,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自然會放了你。”左升緩緩落地閉上了眼睛。
......
夢境
“你為何來修道?”
“我只是為了來混口飯吃才修道的。”
“你倒是實在。”
“師姐,你呢?”
“我?...”
...
“多虧了趙師兄,我才大難不死,不過師兄他受傷太重...沒能挺過來...”
“不怪你...”
“師兄在最后一刻,還想著你,抱怨沒辦法好好照顧你了...”
“師弟...你該明白我的心意的...”
“師姐,我...唉,我本該聽師傅的勸告的。”
“別說了,我扶你去養傷吧。”
...
“師尊為何半夜召喚徒兒?”
“為師運天機之術,算出此碎靈界將遭逢大劫,為師耗費五百年修為,窺探到一絲轉機。”
“......”
“我算出你就是那個轉機!”
“我?...”
......
左升慢慢恢復神智,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匍匐在地上有些微微顫抖的骨君,隨后才注意到已經掙脫束縛,還在散發著余暉的自己。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場景讓左升明白,自己身體里還存在著另一個人,一個修仙者,在發生最危險的時候,他就會冒出來。
此時的左升心情很復雜,按理來說,自己才是入侵這幅身體的‘外人’,但現在卻有種被人搶了心愛玩具的感覺,特別不舒服。
算了,如果那天他完整回歸,我又不能阻止。唉,希望自己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吧。
話又說回來,上一次那個想殺自己的化成了灰燼,這次卻放過了,他是什么意思?唉,也不留個信兒。
不過,這人(骨君)看起來非常害怕自己,也就是說...被‘降服’了嗎?
左升落到地面,調整了一下心情:“黎月可以放了嗎?”
“可是可以,不過...”骨君始終不敢抬起頭。
“有什么問題?”左升問道。
骨君回答道:“沒什么問題,只是受了些傷,需要調養些時日。”
“立刻送到‘水車坊’。”左升說完后不做停留,直接往外走去了。
骨君也非常懂事的移開了擋住去路的巨石。
......
回到水車坊的左升他們已經是半晚時分了,前腳剛到,一隊骨衛就抬著黎月也到了。這群骨衛放下裝著黎月的擔架后,便自行離去了。
“黎月姐!”越遙難過的撲了上去。
“大家今天都散了吧。”小六發出公告,驅趕還等著左升講故事的人們:“先生今天有事,改日再來吧。”
圍觀的眾人都是平民,雖然也很憤慨左升朋友的遭遇,但普通平民,怎么可能和官斗?
看著黎月滿臉血痕,左升的心如也如刀絞,抱起黎月就回屋了。
小悅跑到床邊,拉著黎月的手臂,時不時的還看一眼左升,像是在責怪左升的保護不力。
在查看并無大礙后,左升嘆了口氣默默的離開了房間,和往常一樣來到屋外的屋檐下泡上了一壺茶。一想到現在的情況,左升就不自覺的嘆了口氣:“唉~”
喝了幾杯茶,左升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沒走多遠...
“嗚嗚嗚~”
左升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哭聲吸引了目光。尋著聲音,左升在一個陰影里看見了一個女子。
左升第一眼看上去時,只覺得這女子有些眼熟,但有些記不太清到底是誰。
“你是?”左升問道。
女子抹去眼淚,畏懼的縮了縮身體。
“我是左升。”左升自報家門,這片區應該沒人不認識他的吧,想過以此來讓她放下一些戒備心:“你在這里哭什么?”
“左先生?!”女子驚訝了的跪倒在左升面前:“左先生請你救救我吧。”
左升被她的這下跪給嚇了一跳,正想上前攙扶的時候,停頓了下來,一下想起了這個女子的樣貌,她就是那日被南宮家施暴的女子。
“你...你怎么了?”左升有些被語無倫次了。
女子淚眼婆娑道:“我被南宮家追殺至此,已無地方可去,還請先生救我。”
“救?”左升有些懵。
女子訴苦道:“我被南宮仁玷污,父母知道后去討要說法,不成想被南宮仁的手下給殺害了...嗚嗚嗚...”
左升嘆了口氣,:“你先起來吧。”
女子再三懇求道:“現在南宮仁的手下還在到處找我,想要殺了我滅口,還請先生能收留我。”
左升眉頭微皺。
女子繼續說道:“聽聞先生武藝高強,不怕南宮家的,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還請先生看在小女子可憐的份上,收留我吧。”
左升看著女子臉上流淌下來的眼淚,心里也軟了很多。
“只要先生能收留我,我愿意給您當牛做馬、端茶送水,即便是....即便是...”韓慧難以啟齒后面的話。
左升也聽不下去了:“不用不用...”
“先生不能啊,先生請收留我啊!”聽到左升的‘拒絕’女子哭的是梨花帶雨。
左升感覺怪怪的:“我不缺傭人,不過你暫時可以住在我這里。”
“謝謝先生!”女子哭的更厲害了,連忙磕頭:“謝謝先生!”
左升嘆了口氣,伸手攙扶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韓慧!”韓慧在左升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抹去了臉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