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鞭子清脆的響聲再次響起,顧湘手中的鞭子如同活了一般,在空中不斷地抖動著,目的明確地向顧凌襲來。
只是,當那鞭子正甩在半空中時,顧凌突然躍地而起,穩穩當當地踩在距離她最近的凌二的肩膀上,快速地在空中來了一個完美的連環空翻,沒人看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看到,待她落地時,手中所抓著的赫然是鞭子的另一頭,滴滴鮮血從她的手中慢慢地沁出。
“你瘋了,放手。”男子凌空一躍,直接落到顧凌的身旁,看著緊緊拽著鞭子的顧凌,眉頭緊皺著。
趕緊掰開顧凌的手,這才看到鞭子上鑲嵌著密密麻麻的細針,心里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
他還在疑惑,為何方才那五人僅是受了一鞭子便疼得齜牙咧嘴,原因竟是在這。
正要將鞭子從顧凌的手掌中抽離出來時,顧凌突然推開了他,將手中的鞭子,如同瘋了般,嗤笑出聲:“顧湘,聽說過自作孽不可活嗎?”
話畢,在所有人都未曾料想到的情況下,用滿是鮮血的手用力地扯了扯滿是尖針的鞭子,顧湘一時反應不及,竟被動地踉蹌了好幾步。
正要怒斥顧凌時,不曾想竟對上了顧凌那雙蘊藏著無數風暴的眼眸,看著顧凌眼底越來越瘋狂的神色,他的臉色再次出現了龜裂,一切仿佛再次回到了原點,恍惚中,他仿佛再次見到了那個令他心顫的眼神。
無論他在眾人的面前偽裝得如何好,不可否認的是,此刻的他只想逃。
他后悔萬分,他為什么要聽羅御的煽風點火,不問緣由、不顧一切地找來。他為什么不安安心心地當作自己的當朝宰輔,平靜無波瀾地度過自己的下半生。但無論如何,現在他只能硬著頭皮將這一切抗下來。
被顧凌推開的男子,站穩之后,雙眼微瞇著看著顧湘,顧湘自從跟顧凌對視了一眼之后,整個人便變得十分不好。盡管他表面看著十分淡定,此時的氣勢卻與來時截然不同,來時有多么氣勢洶洶,此時就有多么心驚膽戰,冷汗直冒。
父親怕女兒,當朝宰輔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兒,有意思,滿臉透露著濃郁的好奇之色。
只是這么一瞬間,顧凌便將那鞭子甩向了躺在地上的兩人,那一甩正中樓千云的臉,顧茜雯因為趴著,又躺在樓千云的身后,這才逃過一劫。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徹底在幽靜的小院中響起。
但,沒人敢上前一步。
樓千云早已醒來,只不過是在裝睡,知道顧湘來了,自以為是來為她們撐腰,便想著再躺在地上裝得更可憐一些,讓顧湘把顧凌往死里整,哪里曾想,不僅沒傷到顧凌,反倒是自己的臉再次遭受了重創。
當帶著尖銳的針尖從她的臉色劃過時,樓千云痛得失去了知覺,她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臉,坑坑洼洼的想來凸起的肉粒令她感到惶恐。
女人天生愛美,樓千云此時哪里還記得找顧凌的麻煩,鮮血不斷地從臉上滲出,慢慢凝聚成一團,繼而滴落在本就骯臟的衣裳上,鮮艷的紅色霎時將那一片臟污浸染。
顧凌看著面目全非,如同瘋了般的樓千云,轉頭悠悠地對顧湘道:“顧大人,如此聲勢浩大地來我這里,可是,為了這兩人?”
顧湘想說不是,可是,如若不是,他又為何會來這里?冷汗不斷地從他的額頭上冒出。
轉身對身后排列整齊、準備大打出手的屬下厲色道:“全體退下,把門帶上。”
待眾人皆退出小院中時,臉上堆著笑,那模樣一點都沒有當朝宰輔應當有的風范,道:“凌兒。”
只是,僅僅是叫了顧凌一聲,便被顧凌呵斥住,:“閉嘴吧顧宰輔,我可不記得,我與你之間的關系,可以讓你如此喚我。”
顧凌冷著臉說著,從凌一的手中拿過手帕慢悠悠地擦拭著手心上的血。
站在一旁當空氣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之前雖然推測過,也從顧湘方才的反應中發覺顧湘會怕顧凌,只是,當事實真的擺在他面前時,他卻不相信了,是自己太久不關心江湖大事,還是這個世界魔幻了。
堂堂宰輔竟然會怕自己的女兒,說出去只怕會貽笑大方。
但男子不知道的是,在顧府這并不是什么秘密,顧凌每次去顧府,都將顧府鬧得雞犬不寧,而顧凌每次都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反倒是象征著權利、無比金碧輝煌的顧府每一次經歷一次重創。這些深埋于眾人心底的秘密,外面那些不想干的人不知道而已,只是,若是有有心者愿意打聽一下,還是可以打聽得到七七八八。
“凌兒,怎么說我們也是帶著血緣關系的父母,這親緣父女關系怎么能說斷就斷。”
“說斷就斷?顧宰輔這年紀大了,連腦子都不好使了?”顧凌冷冷地嘲諷著,看著顧湘那蒼老的模樣,心中沒有半分心疼,拐了個彎,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懂的話道:“顧大人,當年你可不是這么說。怎么講的,需要我幫你重溫一遍嗎?僅僅是過了兩年多,顧大人便遺忘得如此徹底?”
“是我高攀了。”顧湘說話的語氣一軟再軟。
“高攀倒是談不上。”顧凌霸氣地甩了甩沾染上沉粒的衣袖。
看著現在面前的“罪魁禍首”不僅沒有受到一點懲罰,反而死死地壓制著顧湘,樓千云的視線粘在顧凌身上,恨不得在顧凌身上瞪出個窟窿。
憑什么,顧凌憑什么每次都無事,憑什么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嫡女今日竟可隨意凌虐,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不,她不甘心,不該這樣的。
心中的怒意與妒意早已沖昏了樓千云的頭腦,發狠地怒吼出聲:“老爺,你為什么不懲罰她?你沒看到雯兒被傷得有多重嗎?”
隨同顧湘前來的羅御,視線立即被吸引過去,趕忙跑過去將昏倒在地的顧茜雯抱起。
不看不知道,顧茜雯此時的狀態沒比樓千云好多少,細細碎碎的石子粘在臉上,偶有那么幾顆因重力的原因嵌進柔嫩的肉里。
柔弱嬌小的小白兔,羅御心中的白蓮花,如今被顧凌折磨成這樣,羅御如何不恨。
無邊的怒火拔地而起,對著顧凌便是一陣失望亂罵:“顧凌,我只知你嫉妒心重,愛猜忌,不曾想竟如此慘無人道。她是你妹妹,你如果下得去手?你的心思怎如此歹毒,這世間怎么有你這樣的人,你怎么還有臉活在世上?”
“你都可以活,她為何不可。”一直不曾出聲的男子可笑地看著羅御,冷笑答道。
顧凌驚訝地看著那人,她倒是不知道這人喜歡多管閑事,那人卻給她了她一個不可領會的眼神,調侃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用太謝我。”
“想多了。”顧凌將視線收回,用硬邦邦的口吻說道。
看著眼前這兩人眉來眼去,羅御心中的怒氣更甚,眼神陰狠地瞪著男子,咬牙切齒道:“羅榫!”
顧凌挑眉,再次看了一眼慵懶地站在一旁、唇角微微上揚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嘀咕一聲:“原來你就是羅榫。”
“大公子別來無恙,倒是我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大公子有愛管閑事的癖好。”羅榫將羅御的怒氣徹底忽視,明嘲暗諷,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輕蔑。
顧湘一聽到“羅榫”,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正想抬頭打量那曾經轟動江湖一時的人物時,卻接觸到了顧凌那森歷的眼神,臉上立馬掠過一絲恐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