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姮更驚:“什么!?”
張啓之苦笑道:“很驚訝?覺得可惜?還是我的手段過于卑劣了。”
張姮緊道::“不,不是,我只是擔心......萬一珣王他發現......”
張啓之小聲說:“不會的,等回到長陽,他就顧不得了。”
張姮心中奇怪問道:“為什么?”
“......沒什么,珣王府邸的寶馬良駒多不勝數,時常有權貴為了巴結他贈送美人香車的,所以一匹貌不驚人的馬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可是,它終究是珣王用了重金換來的,就算有更多的好馬,他也會在意一二吧?”
張啓之反問:“他除了自己,在意過別的嗎?不過是要找個配得上自己的擺設罷了。呵,死馬衰王,倒是相配......沒關系了,我只保證這匹馬在進他府里之前不死就行,至于其他的,本王可管不了,畢竟,馬匹是他開口要的,本王推卻過,金銀珠寶和馬匹也是他承諾送的,本王可沒逼迫他。”
“你讓他吃了那么大的虧,日后不會找你麻煩嗎?萬一他查出來,向皇上秉明一切,對你豈不是大大的不利吧。”
“吃虧?你太小看你的珣王叔了,這點東西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至于麻煩,或許會有吧。不過這么多年了,自保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如此,那我就暗中幫你看看吧,萬一昭儀那邊有動作我也好知會你......對了,謝謝你之前告訴我劉家女去過我煎藥的帳子,還有那顆寶珠,我何時方便給你呢?”
“小事而已。至于那珠子也不急,對我來說并它沒有什么用途,在好也是死物,你方便就先留下吧。”
“那好,就當是寄放在我這兒。”張姮會心一笑,只是夜畢竟深了,孤男寡女終不是好事,張姮和張啓之就此別過,等張姮躡手躡腳地爬回床上,莊媽媽忽然小聲說道:“婣婣你方才去哪里了?”
張姮心驚,敷衍道:“沒什么,晚上睡不著我出去走走。”
莊媽媽嘆息一聲,無奈地說:“婣婣如今也大了,一定要顧好自己的身子,只是你別嫌奶娘啰嗦,還是想勸婣婣一句,莫不要讓人利用拉攏。”
拉攏?一介孤女,還是罪子之后,她有何值得人拉攏的價值?
張姮聽罷不知如何回話,也不明白莊氏為何會知道自己和誰在一起說了什么。在困惑中沉沉睡去,一夜無話。
翌日清早,張姮還是被咳醒的,后半夜還是寢不安席的,莊氏說她是后半夜出去又著了涼,讓她今天必須在帳子里好好休息,但給張思戚請安是免不了的,直到被莊氏裹個嚴實,張姮才哭笑不得的挪出帳子。也還好張思戚想著她的身子不好,請個安就叫她退下去了。
張姮想來他還在為宣王贏了珣王心里不舒服,這個疙瘩不是沒有,如今只是如毛線球一般越滾越大罷了。出來大帳,見氣候和暖,陽光明媚,央求莊氏讓自己在外面多走走,雖然帳篷里暖氣十足,但到底不如外頭的溫暖的空氣,好凡央求,莊氏也明白病里的人最好通風順氣,這才同意她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去。但說什么也不肯她獨自一人,可帳里又還要熬藥,不愿假手于人,最后還是讓槿靈跟著,再三叮囑她一步也不許離開。
張姮心里開心,但也不想再招惹什么,只讓槿靈攙扶著慢慢走,看著她那水靈靈的小臉,也感嘆皇帝的藥就是不同,沒兩三天的功夫就好徹底了,一點印子也看不到。忽然迎面來了兩人,為首的正是由太醫,身后跟這個十六七歲的俊秀青年,不曾見過。
由太醫是按時辰為皇帝請脈的,也是太醫院的左院丞,皇上信得過的太醫之一,但為人從不仗勢,可也從不多事,只想安穩度過任職期。見到了張姮,自然要拜的,張姮見他年紀大了,就免了,客套地說:“由太醫為了本宮的病費心了,長河應該先謝謝您的。”
由太醫慌忙回道:“不敢,不敢,微臣本職所在,萬不敢疏漏。”
張姮笑道:“太醫客氣了,皇上還等著,本宮就不耽誤您了。”
“是,殿下您先請。”由太醫和身后的青年側身避讓,張姮倒也不在意,只是那青年抬頭看見槿靈,突然問道:“姑娘是長河殿下的婢女?”
由太醫嚇得一哆嗦,雖然說長河殿下地位不如珣王競陶,但好歹也是長孫,自己這個徒弟也忒沒眼力見兒,忙出聲呵斥:“玉央!你太放肆了,還不快跪下。”
張姮擺擺手說:“無妨。”她看了看這喚做玉央的青年,又轉頭看了看槿靈,問她:“小靈子,你們認識?”
槿靈莫名回道:“奴婢不認得。”
張姮又疑惑的看著他們,由太醫忙請罪道:“殿下恕罪,微臣這徒弟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冒犯了殿下和殿下的女侍,微臣在這給殿下賠禮。”
張姮忙說:“算了,不過是一場誤會,想來是大人的徒弟認錯人了。還是快去給圣上請脈吧。”
由太醫立馬拉著徒弟走人,生怕又惹出事,看著那叫玉央的人還在回頭看,張姮又問槿靈:“你真不認識他?”
“奴婢真不認得。”
“那還真是奇怪了。”說罷,便和槿靈離開。
張姮在外沒多久,就被莊氏抓回去吃藥,然后死活也不在同意她再出去,無奈那一日只能悶在帳子里睡覺,由太醫又受皇命來給她診脈兩次,又換了張藥方,倒是今日碰到的青年沒跟著他,張姮也不在意。
到了第二天,張姮實在不想在躺著,便趁著莊氏熬藥,支開槿靈就又跑了出去。
今日也如昨天一般,天晴明朗,張思戚早早率眾人去山中垂釣,吃野味,想著張姮身體還未好也就沒帶上她,眼下大營內沒了那么多閑雜人,張姮心情大好,一時間也忘了咳嗽。
不知不覺見到了遠處圈著不少馬,想來是獸苑的地方,正想得出神,忽然頭上澆下來一大堆花,嚇了張姮一跳,然后頭上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定睛一看,原來是李珌。
張姮無語地摘著自己頭上的碎花和花瓣,沒好氣地道:“你從哪兒蹦出來的?今天皇上他們都去湖邊垂釣,你怎么不跟去?”
李珌笑道:“我只負責大營安危,何況三分之二的兵力都跟去了,我樂得自在。”
張姮嗔怪他又道:“你從哪弄的這些花?”
李珌趕忙幫她將那些碎花瓣去掉,看人狼狽多少有些后悔,沒想到這野花還真不好打理,嚇唬她道:“這花忒粘人,早知道我就不用它了,比那些蟲子還難弄,下回我抓蟲子得了。”
張姮拍開他的魔爪笑罵道:“你要是敢往我頭上撒蟲子,我就把你扔泥潭里吃三天泥巴。拿開你的爪子!我頭發都成柴火堆了。哎,偏這雙發髻還不好梳,回去又得被奶娘教訓了。”
李珌好笑說:“女孩子家還嫌頭發嗎?”
張姮無奈地說:“頭發太長不好打理,要是能剪掉些,洗起來也能輕省輕省。”
李珌道:“你這話也就是在我面前說說,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算了,今天本也是我不對,回頭我去和你奶娘說。”
“行了,你是郡王,給我奶娘賠禮,她還怕折壽呢。這麻煩是麻煩些,洗洗也就是了。”
“你今天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這兒來了。”
“難得今天清靜,我就出來走走,誰知跑到這來了。”
“你是真清閑自在的貴族,我倒是羨慕,想何時玩都可以,不像我。”李珌嘆口氣說。張姮聽說過他承襲爵位很早,也就預示他沒有童年,看著對方,其實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卻撐起軍部勢力,擔起一方職責,問道:“你有什么煩心事?說出來我不擔保能解,但也算你同齡的朋友,傾訴一番,你也好放松心情。對了,那個劉小姐算不算一個,據我看來,她對你可是一見傾心呢?”
李珌不在意大手一揮道:“她倒是想,只不過廖祈一句話她就再不敢放肆了。”
張姮好奇地問:“廖祈?他有這么大能耐?”
李珌搖頭道:“也是她自己不檢點,你記得那些日子咱們計劃撞魂嗎?”
張姮恍然大悟:“難不成,那天我躲進去的營帳,正是你手下的?”
李珌無所謂地道:“不錯,就是直屬金陵護軍的,他們將這事告訴了廖祈,那天劉挽要進我主營,被廖祈當面說出此事,立馬就懵了,后來又讓廖祈連嚇帶騙一頓,我想她不會再來煩我了,除非她自己真不要名節了。”
張姮道:“你們可真夠狠的,不過對這種死皮賴臉的人,倒不用心慈手軟。”
李珌道:“她就不叫事,別說是侯門閨秀,就是皇帝現在讓競陶下嫁,我都不會肯的。”
張姮笑道:“真沒看出來,你眼光這么高,連帝姬都不放眼里。不過你這瞧不上人家,人家可也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我是不想挨鞭子,何況我自小野慣了,婚姻大事......我母親也擰不過我,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受不受忌諱,只要我中意就成,就像......”李珌忽然住嘴不再說話,張姮來了興趣,難得有八卦可聽,忙追問李珌口中的就像說的誰。
誰知李珌笑她道:“你還有個翁主樣兒嗎?哪有打聽別人這個的,何況我還是男子。”
張姮撇嘴道:“嘁,話是你說的,跟我有何相干,你不說我還不聽了。”
說罷也不管李珌,自顧自的往栓馬的地方去,嚇得李珌直喊:“哎哎哎,你小心點,這些馬冒然靠近會鬧脾氣的,留神被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