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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六十八 夜息香殘掃凈明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3582 2022-04-28 11:15:01

  出宮圣旨頒布,闔宮上下無不忙碌。

  如今不管是人為還是天意,都逼得人心惶惶,這樣搬離一陣,也有讓三思署借機搜宮徹查的意思。只是小勇子發(fā)現呂尚令最近徹查的勢頭偏離軌跡,但又不敢出面提醒;若讓人發(fā)現東宮與三思署接觸,那么后宮之事必定叫人揣測。

  于是他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在西宮各處窺探,如此果然引來了呂尚令。她因命案未破正焦躁著,見有嫌疑立時抓來審問。可小勇子是東宮人,她也不敢真的用刑,只一陣呼喝。對方佯裝可憐道:“奴才沒觸犯宮規(guī),只是,只是看見個舊人正懷疑著,尚令大人饒了奴才啊。”

  “什么舊人值得你行為如此鬼祟!還不從實講來!”呂尚令氣急,小勇子忙道:“奴才不敢瞞,皆因這事蹊蹺,正打算查清了稟告公主。”

  他告訴呂尚令,因張姮病著,時常穿梭于尚藥局和太醫(yī)院,可有一日撞見個東宮舊人和太醫(yī)院的田太醫(yī)說話。當時他沒在意,可事后想起,那人正是去年被張姮攆出宮的槿綿。

  “尚令有所不知,去年那宣王,啊不,那外戚逆犯鬧得正滿城風雨,涉宮內不少耳目。而這槿綿歷來心腸歹毒,受了逆犯慫恿潛在東宮窺伺。后來殿下發(fā)現她不軌,但看在初回宮便伺候的舊情,隱了她的罪只將她趕走。可誰知這人還在宮里,奴才唯恐她心有不忿,欲謀劃對殿下不利,這才悄悄在宮里查她。”

  呂尚令疑惑道:“你所言是真?”

  小勇子忙道:“奴才自東宮任職已有三年,她那會又總自持是殿下心腹,一路從朝露殿扶持到長慶殿,是絕不會認錯的。”

  這時呂尚令身邊的徒弟勸道:“尚令,眼下這事跟槿環(huán)的案子也無關,您讓他走吧,省得東宮那邊問起不好回話。”

  呂尚令見事無關聯(lián),自然要放。可徒弟說起槿環(huán),頓時叫她想著這名字的聯(lián)系,試探道:“那做了新鬼的婢子也是槿字開頭,她是不是公主身邊的舊人?”

  小勇子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奴才只知道槿綿,至于是不是,奴才不敢妄言。不過聽聞殿下初回宮時,皇上確實賜了幾個人照顧。”

  呂尚令決定去內仆局好好查查,既然毫無線索,自是不能放過。而此事若牽連東宮,正合了她的心意——若皇上不想鬧大,那調查自然結束。若繼續(xù),事關東宮,張姮也不會坐視不管。到時讓她給個結果,自己也能置身事外了。

  她浮想聯(lián)翩,卻不知正中了小勇子的計。等問詢了內仆局,知道皇上的確賜了六名宮婢照拂,而除去早已報備死在宮外的槿香,謀害主子的槿云,意外身死的槿靈還有獲準離宮的槿心,跟張姮有關的身邊人,就只剩下槿綿和槿環(huán)了。

  但槿環(huán)自張姮回宮不久,就被競陶帝姬恩準回了蘇蘭宮。那槿綿倒是一直跟隨,可在張姮離宮靜養(yǎng)前也不知所蹤了。

  呂尚令心下確信了八分,又想那侍監(jiān)說槿綿與逆犯勾結,便篤定她心術不正,留在宮里必有圖謀,事又牽扯太醫(yī)院,立即帶人以問查為名找到田玉央。可今日他并不當值,何況就算在,到了呂尚令跟前也會甘愿為槿綿掩護。

  一行人離開時垂頭喪氣,倒是她徒弟慶幸:“那人不在,這倒掩了三思署的魯莽。若真直截了當去問,他必定胡攪蠻纏,既已和逆犯沆瀣一氣,又怎會輕易招認。”

  呂尚令嗔怪道:“我糊涂,怎么你也蠢起來,既然有嫌疑,還不叫人盯著去!”

  徒弟自知魯莽,不敢不從。可事后又道:“尚令謹慎,可終究這事與咱們追查的不是一路。”

  呂尚令道:“很多事看著無關緊要,但試想,這人藏在宮里,若無鬼,誰會信?我倒覺得那侍監(jiān)說得不無道理。”

  幾人邊走邊說,可方向卻不是朝露殿,小勇子雖然心急,可也只能先回東宮稟告。

  張姮聽著,覺得呂尚令盯上槿綿未必是壞事,于是說道:“槿綿的去向提前知會萬公公,他會適時提醒皇上的。”

  安歌這時又建議道:“她的行蹤一直握在咱們手里,只是你想留著她引蛇出洞,怕只怕這一步步幕后早已預料,如今她反倒牽引著我們。不如先掐斷了她,以絕后患。”

  張姮問道:“她躲在朝露殿這空宮,一應大小一樣不少,是她早已囤積的嗎?”

  安歌答道:“......你是說,這是有人設好的陷阱?”

  張姮點頭:“所以我不提倡將她綁出來,我保證只要她離開那,必有人生事。若她死了,我也逃不開干系,而槿環(huán)的罪名也會攀扯到我身上。”

  安歌不明這有什么聯(lián)系,張姮解釋:“她為什么不找別人,偏偏找田玉央?那是因為他深信我是殘害槿靈的人,這樣的人狠起來,不管不顧不說,心中已形成了執(zhí)念,會更加聽信助他報仇的人。”

  安歌恍然:“難道槿綿身后人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田玉央?!可他只是一個太醫(yī)啊?!”

  張姮道:“他是太醫(yī),可也是御太醫(yī)的徒弟。這師父年事高了,田玉央定會受舉薦成為下一任御前太醫(yī)。而有了他針對我這個殘暴不仁的人,誰還會費心布局呢?”

  安歌道:“這么簡單?”

  張姮道:“所有事其實就這么簡單,只要有合適的箭,就能找到對應的靶點。而用一個人作為棋子,不可抗力的因素雖多,卻能延伸更多預想不到。”

  安歌擔憂道:“那現在怎么辦?已經過了半月,總這樣僵持,等離開,就更不會有機會了。”

  張姮不會將事情耽擱到那時候,至少兇案的事,必須在月底解決!

  她喚來小勇子,道:“帶兩個人跟著你行事,不過三思署的人都有心眼,做事別叫他們察覺。”

  “奴才會一點點牽引,絕不叫人發(fā)現的。”小勇子應承了就去辦事。張姮又喚來小哲子吩咐:“以后你就跟去太醫(yī)院忙活,私下注意那汪侍監(jiān),有事及時回稟。”

  她之后又叫阜氏兄弟和王純道:“宮里都知道你們是我的心腹,所以差事以后我就不會委派,只跟著我,盡量行事讓一些生面孔去。另外安歌,讓灰鸮暗衛(wèi)不要在盯著何凈柔了。”

  安歌不明:“這是為什么?”

  張姮道:“她在我眼皮底下依舊風平浪靜,那么沒了監(jiān)視,反而會讓她放開手腳。”

  安歌一驚:“難道灰鸮暗衛(wèi)被她察覺了?!”

  張姮也沒有把握:“她或許不會,我只擔心那個齊國奸細。以防萬一,讓留守碧珪宮的人全部撤走。另外叫他們將朝露殿的供應悄悄搬出來,等沒了可過活的,我倒看看槿綿還能安穩(wěn)多久。”

  ......

  翌日,張姮懷揣著新物來請安。不過因著出宮,宮內的事少不得商量個定數。所以何凈柔剛巧也在,她見張姮來了,向來敦厚的性子自是起身恭迎,張姮倒也配合地回禮。

  張思戚道:“長河來得正好,寧妃正跟朕建議,此次出宮理應節(jié)儉。你看看有什么非帶的,讓她幫你補上。”

  張姮道:“娘娘思慮周全,而且此行能陪著皇祖父,長河也就心滿意足,一切由她做主就好。”

  何凈柔道:“難為殿下深明大義,既是這樣,那嬪妾就做主了。只是......出宮終究是大事,何況姐姐還病著,如此折騰恐怕不妥,而且宮內也不能無人照顧,不如嬪妾還是留下,皇上帶德儀去安胎,也不必掛心了。”

  張姮卻道:“娘娘這話可讓長河抱不平啊。皇祖父,前年您去暢青園娘娘就沒跟著,這次怎么能再留下她呢?何況賢妃娘娘雖然病重,可有這么多宮人也不必她沾地。再者這宮苑什么人都有,來來回回的也是烏煙瘴氣,換個環(huán)境,興許病就好了。”

  張思戚覺得有理,只一心想著姒玉,也就不多阻撓,何凈柔也適時打住。張姮這時掏出一個荷包道:“夏季貪涼,可冰多了對身體總不好,所以長河又想出個新法來。”

  她打開一張薄紙,上面躺著一顆顆青嫩的小丸,張思戚好奇道這是什么?張姮答道:“這是長河讓御膳房制的麥芽薄荷糖。”

  張思戚哦了一聲,剛想去嘗,但何凈柔卻先一步道:“嬪妾沒想到這薄荷還能做糖,倒是想先嘗嘗。”

  張姮親手遞過一顆給她:“這東西不比橄欖子上癮,除了薄荷汁和麥芽糖,還有丁香,枇杷和甘草,娘娘請。”

  何凈柔含了一顆在嘴里,只覺得一股清涼瞬間充斥口腔,喉嚨也爽利起來,連連稱贊:“確是個好東西,清咽利喉。”

  張思戚也迫不及待含了一顆,當真覺得不光喉嚨舒適,頭腦也清醒。

  張姮又道:“薄荷本是疏風散熱之物,之前那薄荷草熏香不也緩解了蟲患。而且當初長河初回宮,皇祖父賞的朝露殿也種著幾株,只可惜自從搬離,也就沒回去看過了。”

  張姮說話時并未看何凈柔,而對方也只回味著,并不做意見,事后張姮聽灰鸮暗衛(wèi)匯報,槿綿并沒有在物資短缺后離開,看來她這枚棄卒的作用,也就止步如此了。讓人知會小勇子,找機會,讓呂尚令去朝露殿抓人吧。

  說話間,溫沨又到了,他打探到了陳恬的去向,司馬中卿透露,皇上在三月末時頭風病發(fā),由太醫(yī)曾建議施診祛血。可偏偏宬王舉薦了個方士,也就是那孤星大師說,只要取了陽體之人的心頭血煉制丹藥,這陳年宿疾就可化解。

  當時宬王以圣體不可有損為由,拒絕了由太醫(yī)的法子,而那丹藥果然痊愈了皇上。所以由太醫(yī)至今未出現在太醫(yī)院,也是受了皇上的多疑連累。而那心頭血的主人,也就是陳恬的。不過這是他自薦,皇上有感他的忠義,加封他為夷州邊郡御史,張姮回來前就走馬上任去了。

  張姮感嘆到底是遲了一步,不過眼下也管不了他。隨即說道:“老師出宮幫我找?guī)讉€人吧,一個是由太醫(yī),他雖然離開太醫(yī)院,可他徒弟在宮里受人蠱惑的事,還是讓他去勸勸吧。另外,宣王早些時候貢獻宅院,遣散的家奴,城里還有多少?”

  溫沨不解:“田玉央怎么還如此糊涂?!可雖然他聽從師父的教誨,但我們這么多人都說服不了他,就是由太醫(yī)出面也無濟于事吧。”

  張姮道:“勸歸勸,但聽不聽在他,這也是給他最后的機會。畢竟我身邊的叛徒已經暗中聯(lián)絡他了,那也是個寧頑不靈的。不過在此之前,得先找到宣王府的舊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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