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拯救反派(3)
裴南季一聽是莊白氣奄奄的聲音,立馬松開了捂著眼睛的手。
她忍不住吐槽他,“這是哪家的小公子?大年夜里還流落在外,真的是好可憐哦。”
莊白難受的捂著胃,身心煎熬。
不行,他快要被氣死了!
不對,他快要被餓死了!
反正,怎么樣都是死。
謝晏見他真的很難受,這才阻止裴南季繼續說下去。
“姐夫,你人可真好。”莊白趴在謝晏背上,忍不住感嘆道。
“算你會說。”
不得不說,“姐夫”這兩個字還挺好聽。
裴新元都準備睡覺了,一聽是小莊來了,又給即將熄滅的火苗添了把柴火。
“如意,不是還有餃子嗎?去給小莊下個餃子,餓壞了吧,孩子。”
莊白表面上簡直感動得不行,“叔,您人可真好,你要是我爹就好了!”
正好鍋里還有熱水,餃子很快就煮好了,裴南季端了一海碗過來。
“爹,您可別聽這孩子胡說,他之前還說自己是孫悟空,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莊白沖她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又可憐吧唧的,“不是啊,我只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裴新元聽完更心疼了,多可憐一孩子,這對父母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孩子,以后你想來就過來,隨時歡迎你。”
莊白偷偷朝著裴南季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來,“謝謝裴叔,您就是我的再生父親。”
那邊父子情深,裴南季挽著謝晏出了正廳,“算了,我們早點休息,明天回A市陪爺爺過年,他一個人肯定老孤單了。”
被念叨的謝爺爺正在他的老伙計家里聽戲曲呢,過得那叫一個恣意。
眼看時間有點晚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他孫子和孫媳婦就回來了,可不能再熬夜了。
隔天,裴南季特意起了一個大早,今天要和二叔一家去祭拜爺爺奶奶。
謝晏也跟著一塊兒去了,早上五點出發,七點半結束回來。
兩人簡單吃了早飯,就著手收拾行李,準備下午出發去趕飛機。
臨行前,她再三囑托,“爹,你一個人在家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裴新元擺手道,“我可不是一個人,這不還有小莊嗎?”
裴南季還是不放心,這小子可是個反派,心眼比蓮藕都多。
“爹,不聽閨女言,吃虧在眼前。你也別太相信人了,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八分清醒。”
裴新元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小莊不是你帶回來的嗎?我信得過。再說了,人之初性本善,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壞到底的人?有些人只是身不由己,一旦邁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了頭。”
莊白一邊啃蘋果,一邊豎起耳朵偷聽。
裴南季瞥了莊白一眼,兩人目光正好對上,她叫他,“臭小子,你過來!”
莊白反瞪了回去,“你叫我去我就去啊?”
裴南季不能忍,上前捏住他的耳朵,“既然你要留在我家,那我們今日就義結金蘭。”
這個女人勁兒真大,她一腳下去,自己竟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兩人面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蒼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我與莊白結為異姓姐弟,從此互幫互助,共同進步。有違此誓,天地不容。”
莊白一句話沒說,但是手指頭卻被扎了一針,流了血。
這陣仗,搞的跟滴血認親一樣。
莊白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沒有半分自由,可他偏偏有點貪戀這久違的暖意。
發完誓,裴南季這才放心地離開,“小白,姐姐走了,你在家里好好照顧咱爹。”
莊白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大家都叫他小莊,突然有個人叫他小白,還挺難接受。
她都走遠了,莊白這才扯著嗓子喊道,“你才不是我姐姐!”
話音剛落,天上打了一道悶雷,他捂著嘴道,“這么靈驗嗎?”
他轉頭跑去問裴新元,“裴叔,你剛有聽到打雷聲嗎?”
“沒有,是不是餓傻了?昨天還有剩菜剩飯,你隨便熱熱吃。對了,我吃的不多,一碗就成,剩下的都給你。不用客氣,快去做飯吧,飯好了叫我。”
莊白愣愣的去了廚房,隨后仔細一想,他為什么要來熱飯?
他來這里,不就是為騙吃騙喝嗎?
怎么就到了要靠自己勞作的地步了?
他跑去找裴新元理論,“裴叔,不對啊,我……”
裴新元正正擺弄他那一箱子破爛“寶貝”,“什么不對?人是鐵,飯是鋼,快去做飯,你不餓嗎?”
莊白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他點了點頭,“餓。”
裴新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那還不快去?”
莊白愣愣的,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又好像一切都理所當然。
初一晚上,裴南季和謝晏回到了莊園。
謝爺爺一個人帶著老花鏡正坐在沙發看報紙,裴南季悄悄繞到他身后,蹲了下去,“猜猜我是誰?”
謝爺爺四處看了一眼,沒見人,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我幻聽了?”
謝晏托著行李箱,“爺爺,我回來了。”
謝爺爺拄著拐杖,瞅了一圈,也沒看到他身后的孫媳婦。
“我孫媳婦南季呢?”
裴南季從身后跳到他面前,“爺爺,我在這里。”
謝爺爺這才由衷的開心,“回來了,冷不冷,餓不餓?”
裴南季圍巾和外套脫掉,裴新元擔心A市太冷,囑托她多穿點,正好行李箱有點滿,她把能穿的都穿在身上,裹成了一個球。
謝晏已經嘲笑了她一路,“我看你不應該叫南季,應該叫企鵝。”
裴南季扭過身子,不想理他。
“小晏,快去把廚房的銀耳雪梨湯端過來,給南季暖暖身子,女孩子可不能受冷著涼嘍,男孩子就隨便怎么樣都行。”
這是赤裸裸的偏袒。
偏偏,謝晏還沒話說,畢竟偏袒的是自家夫人,高興還來不及。
吃完飯后,一家人又看了聯歡晚會重播。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溫暖如春,一家人圍著暖爐取暖,電視上正在演小品節目,裴南季吃看兩不誤,一邊吃水果,一邊看電視,時不時還笑得直不起腰來。
謝晏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過年的氣氛,以前家里只有他和爺爺,男孩子向來內斂,后來菲菲來了之后,情況也沒有改善很多,小女孩自卑又敏感,話更是少得可憐,直到她慢慢長大之后,情況才好一些。
看電視到晚上十點半,裴南季和謝晏就一塊兒把謝爺爺送回房間休息,老爺子平時九點就上樓休息了,今天還算晚的。
裴南季還想看,但是在客廳看,太過空蕩,她決定還是回臥室用投影屏看。
結果剛看了幾分鐘,謝晏就問她,“精神這么好?”
裴南季搖頭,“沒有,我困了。”
為了印證自己所說真實性,她還打了兩個哈欠。
但謝晏不信,“小騙子”。
不出所料,第二天起晚了……
何菲菲每年過年都要去老家陵園看她媽媽,因為大雪封山,路上耽誤時間有點久,直到初六才趕回A市。
剛回到月野澗,屁股還沒坐熱,沈檸西匆匆跟來,一見面眼淚就沒有忍住,嘩嘩地流。
“菲菲,封辭不見了,我聯系不上他,怎么辦?”
何菲菲脫了一半的外套都顧不上了,拉著她坐到懶人沙發上。
“別哭別哭,姐姐心疼,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
何菲菲遞給她一個暖手袋,“你先抱著,我去燒點水。”
屋里有一個多星期沒住人,空氣有很干,她順便又把加濕器給插上,這才騰出手去打電話。
電話是裴南季接的,“菲菲,你回來了嗎?”
何菲菲望著那一旁哭得不能見人的沈檸西,也顧不上寒暄,直奔主題,“剛到。南季,封辭在不在?在的話,你讓他來接個電話。”
沈檸西頓時停止了哭泣,巴巴地盯著何菲菲的手機。
何菲菲把手機開了免提,小聲道,“過來。”
沈檸西湊了過去,期待他就在電話另一頭,他只是不喜歡自己打擾他而已。
裴南季一愣,好像確實這幾天沒見他,“你等著,我去他房間看看在不在?”
明明只不過十分鐘而已,沈檸西確覺得有好幾個世紀之久。
裴南季氣喘吁吁道,“不在,我去找爺爺問問。”
她記得她回家過年前,封辭還在莊園的。
謝爺爺去和隔壁的老爺子下象棋去了,她小跑著過去。
“爺爺,封辭去哪里?怎么不在這里了?”
謝爺爺扶著額頭,閉著眼睛,“讓我想一下。”
這一下有點久。
裴南季看了一眼手機,對方還未掛斷電話。
看來,這個事情確實很急。
她也有些擔心,一個顯眼包突然不見了,怎么想都心慌。
她在心里默默祈禱,愿封辭平安無恙。
可惜,許愿并不是每次都能被神靈聽到,即使被聽到也不一定會被實現。
W國。
零星島,當年關押季如約的小島。
如今,封辭卻成了那個被關之人,他見不到太陽,連這海底都變得陰深,一往無際的藍色,就像致命的幻藥。
女仆阿零偷偷過來給他送藥,“殿下,您這又是何苦呢?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被折磨成這樣?您就低個頭認個錯,我去王上原諒你。”
他的嘴角溢出鮮血,“沒用的,阿零,七位長老聯合制出來的毒藥,無人能解,即使王上出面,也不行的。”
阿零急哭了,“那……那……那我去求如約神女,她以前是最喜歡你的,她一定不忍心你遭此苦難。神女愛世人,她一定會來救你的,我去求她!”
封辭想說卻說不出口,胸悶氣短,他的眼睛漸漸閉上了。
脖子上的魚形玉佩散發出幽幽涼意,他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抱成一團。
……
謝爺爺直到下完一盤棋,這才想起,“哦,我想起來,他說O國太無聊了,要回W國。那天,他大晚上把我叫醒,跟我說了這個,我當時還以為是一場夢,又看到他留給我的字條,這才確信不是夢。你突然一問,我還有些沒想起來,就是這樣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別難過,這是他讓轉給你們的話。”
沈檸西無聲的哭泣,何菲菲見狀只能先掛了電話,“南季,先不說了,小沈心情不好,我先安慰安慰她。”
何菲菲推著她坐到沙發上,“檸西,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憋著對身體不好。”
沈檸西這才控制不住,大哭起來。
成年人的道別,總是悄無聲息。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成長的意義,愛而不得,再難相遇,遺憾才是人間常態……
她哭得太狠,體力不支,搖搖欲墜。
何菲菲把她扶到榻榻米上休息,輕手關了房門。
沈檸西頭疼欲裂,身心俱疲,可偏偏確實異常清醒。
她終于明白了電視上的瘋批反派的心境,甚至于她也想徹底瘋一把,不顧一切的去找他……
直到找到他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