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薔薇言道:
“我與蕭何,是在郊外靶場識得的。”
“那一日,我隨父兄去游玩,他們卻說外面太熱,叫我在棚子里吃西瓜。我心里知道,他們是不想讓我這個女子拋頭露面。”
“待他們走了,我便偷偷溜了出去,正巧遇上一個白衣少年正在喂一匹白馬。他察覺我一直在背后看他,轉過頭問我想不想騎他的白馬,我點點頭,他便和我同乘一匹。”
“我坐在前面,他在后面,我知道這樣有些失了體統,叫父親看到少不了要挨一頓罵,可是他的手一直很規矩,是個謙謙君子,我們這就算認識了?!?p> “他告訴我他叫蕭何,荷花池畔的清風樓就是他姐姐開的,我說那里我知道的,每次進門要掏十兩銀子的進門費,只有有錢人才進得去。他說可以向姐姐求情,給我打個半折。”
池少懷插嘴道:“果然還是蕭老板比較大方。給我免了進門費!”
蘇薔薇瞪他一眼,作勢要去踢他,卻教他躲開了。
“后來,我常去清風樓尋他,每月七日和十四日他都在三樓練字,我去找他一找一個準兒。有一次我心血來潮在初一去找他,就沒找到半個人影。”
池少懷問道:“他平時去哪里了?”
“他平日在他師父那里練功。那是一個很厲害的門派,不過沒有告訴我名字,劍法和輕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池少懷撇撇嘴:“他那么好,為何不向你爹提親?”
她秀眉一蹙,恨不得把他這張臭嘴給撕了:“他自然有自己的苦衷!他要去找仇人報仇,可他害怕自己不能活著回來,耽誤了我……”
想到此處,她聲音低了下來:“我本以為他是有意騙我,信口撒的謊,我就答應了這門親事,想逼他現身,可是他沒來。蕭姐姐說的對,蕭何真的是去報仇了,但他遲早會回來?!?p> “蕭老板說話自然不會有假,聽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背厣賾岩惶岬绞捄桑樕暇蜐M是笑意。
蘇薔薇越看他越不順眼:
“我認識蕭姐姐這么久,怎么沒聽她提過你?蕭何更是沒提過你。你又是什么時候識得他們的?”
“我只認識蕭老板,不曾見過什么蕭何?!彼鹕眭饬藥撞剑贿呎f道,“我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是因為我們幾位學院同窗在清風樓辦了詩會。她不但分文未取,還送了我們茶水和點心,心地善良的如同仙女一般。”
“還不是看蕭姐姐長得好看?跟心地善良沒有一文錢關系!”蘇薔薇也學著他的樣子打斷說話。
“跟她的才學相比,她的美貌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他此刻眼神放空,似乎又看到了蕭荷的臉。
“我本以為她只會跟我們吟詩作對,沒想到對治國之術也頗有見地,胸襟氣魄更是不讓須眉。只可惜她是女子,若是男子,一定能考上功名,報效朝廷!”
一說到“報效朝廷”,蘇薔薇就想到不愿“報效朝廷”的蕭何——姐弟倆的性格要是換換就好了——不過換了之后,「他」便不是「他」了。
蘇薔薇問道:“蕭姐姐沒告訴過你報仇的事嗎?”
池少懷搖搖頭:“我們之間只論風月,不論情仇?!?p> 她不知翻了第幾個白眼:“你如此深情款款,怎的不去向蕭姐姐提親,反倒跟我這不學無術的蘇家求親?”
“自然是她的意思!”提起此事,他胸中怒氣翻騰,“我正準備向她求親,卻被她嚴詞拒絕,她與我道,要么去娶蘇家千金蘇薔薇,要么與她此生不復相見!”
他定定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問:“你說,我還能怎么選?!”
她自然是愣住了。
“蕭姐姐她這是何意?”
“哼。”他又負手走了幾步,留給她一個背影,“我本來是不明白的,但聽你說完我才明白,是你逼她弟弟逼得太緊,叫蕭家不堪其擾,她才想出了這種辦法!”
蘇薔薇想到蕭姐姐素日跟自己推心置腹,居然將蕭何藏了起來,便忍不住的心酸,淚珠如珍珠一般顆顆滾下:“蕭姐姐,你怎至于此?就算蕭何他惱我,不想見我,為何不能據實相告?”
池少懷本想說“還不是嫌你性子啰嗦?”但看她哭的傷心,便忍住沒說。
他從懷中拿出一包油紙裹著的桂花糕,拿出一塊遞給她:“別哭了,吃一塊桂花糕吧。我難過的時候每次吃一塊就好了,挺管用的?!?p> “你怎么知道我愛吃甜食?”她的眼淚果然止住了,接過之后嘗了一口,立即在嘴里化開,甜到了心尖,“哪兒買的,趕明兒我也差人去買?!?p> 他拿起一塊放在自己嘴里,又神氣了起來:“自然是她給我的,她心靈手巧,連桂花糕都——”忽然想到蕭荷對蘇薔薇做的事,他試探道:
“你不會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