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6號,農歷八月初一。
鬼月已經過去,但風燭知道,事情并沒有過去。
他站在臨時封鎖起來的十教樓下,臉色鐵青,心中冰冷。
雖然今天是周日,沒有學生需要在十教上課,將十教封鎖起來對學生造成的影響還不算大。但在一些打算自習的學生被攔下后,多少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猜想,還需要在網絡上進行輿論管制。
學校想控制影響,組織不想使事態惡化,風燭也不想讓這事鬧大。可是,校方和警方還能以恐怖分子進入雨城動向不明的理由加強宵禁力度與巡邏力度,順帶進行輿論管制,而他風燭,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以說,到現在這般局面,風燭的任務已經糟糕到無以復加了。
雖然因為這個任務本就超過了他的能力極限,組織方面并沒有怪罪于他,只說會盡快抽調人員過來協助,但風燭,他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畢竟,趙非可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風燭沉默著,心中一片冰冷地讓自己保持冷靜。
昨夜,趙非被未知力量撞飛到了墻上,但奇怪的是,沖擊力只體現在趙非身上。而七樓的墻壁上,除了血跡,再無異樣,絲毫沒有受猛烈撞擊的跡象。
而事到如今,風燭也不得不承認此事與厲鬼兇靈有關了。
畢竟,就算孟于行有可能裝神弄鬼,也不可能讓死者復活的,哪怕,只是短暫的復活后便再次死亡。
風燭不無自嘲地想著,然后轉身向法醫鑒定中心趕去……
…………
“從尸體的檢查結果來看,死者確實是昨晚十一點至十二點這個時間段死亡的,死因則是受到過度的驚嚇,腎上腺猛烈釋放出大量的兒茶酚胺,促使心跳、血壓驟升,最后心肌纖維撕裂,心臟出血,心跳驟停而死。”秦法醫顫抖著,竭力控制著情緒地向風燭匯報尸檢結果,“這些都沒什么,但他后背上受沖擊留下的傷勢竟然和前晚墜樓后的傷勢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但法醫臉色蒼白,沒說幾句便戰栗著不住重復,顯然是失了心神。
風燭皺了皺眉,不得不開口打斷道:“秦法醫?秦法醫?秦法醫!”
秦法醫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擦了擦額頭冷汗,勉強露出非常難看的笑容:“抱歉,有些失態了。我接著說尸檢情況吧,兩次傷勢完全一致就不說了,最靈異的事情是,死者后背的傷勢傷痕全都是昨晚新留下的,也就是說,包括昨天上午我解剖留下的傷口全部復原了,復原成沒有受傷的模樣。”
“然后我對死者的器官也做了檢查,確認這些器官在昨晚機體死亡后才逐漸失去的生理功能,我甚至在死者腸道里發現了昨天晚飯的食物,但是我確定那個時候他還是具尸體老老實實地躺在這里!”
眼見秦法醫情緒又快失控的樣子,風燭伸出右手按在法醫肩上一個使力,再次將其心神拉了回來:“你確定嗎,至少在吃飯的點趙非尸體都還待在這里?”
“我確定,因為昨晚是我值班,我給另一具尸體做完尸檢后還看到過這位,這位趙非的尸體,大概七八點鐘的樣子。”
聞言,風燭沉默不語。而過了一小會后,秦法醫眼神有些躲閃地吞吐問道:“那個,琲儡同志,我想問問,這個,這個鬼它能不能出、出校區作祟啊?”
“啊?”風燭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詫地望著秦法醫。
“琲儡同志,你看,我就只是組織的外圍人員,像這種不干凈的東西……”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看著秦法醫擠出來的難看笑容,風燭心中一沉,明白了過來。
只是,明白過來后,風燭也只能輕聲道:“你放心,這厲鬼能不能出學校作祟我不知道,但我查過組織資料庫,里面介紹有驅除惡鬼的方法,我已經做好準備工作了。”
“那我就放心了。”秦法醫狐疑地看著風燭,眼神里滿是不信,但仍是做出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心中一聲輕嘆,風燭不愿再待,轉身走人:“我先走了。”
從法醫鑒定中心離開,他的心情很沉重。
就算只是組織的外圍成員,但作為法醫也算是刑警,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簡直是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可風燭卻也指責不了什么,只能啞口無言。畢竟,一個普通人,就算是刑警,也不應該摻和進這些事的。
而他,身為組織一員,不僅不能將任務解決,反而還讓好友失了性命,根本就是個loser,絲毫不能給人安全感。如果真要指責,最該受指責受批評的,就是他自己!
事實上,不僅是秦法醫,所有知道兩晚死者是同一人的人,都有些驚嚇過度——畢竟只是組織的外圍成員,只需要為組織成員行動提供些許便利即可,眼下陡然面對死者復活后又慘死的劇情,驚慌失措也在所難免。
當風燭來到公安局時,便看到局長的神情,一樣有些不自然。
“琲儡同志,你來了啊。”
風燭冷著臉,點了點頭。
“轄區的同志都派出去了,還是沒能找到孟于行和方紫瀟兩人。但剛有人打電話說孟于行的鑰匙落在實驗室了,正請示我要不要找孟于行同學問一下孟于行租房的位置,去他租房里看一下。”
“不用了,讓他們把鑰匙拿給我,我知道孟于行租房位置,我過去看看就行。”
聽見風燭這樣說,局長松了一口氣,立馬開始打電話叫人送鑰匙過來。
而風燭的心,依舊冰冷。
在今天上午,他還在學校里的時候,就得知孟于行與方紫瀟兩人失聯的消息了。
實驗室的人,說孟于行昨晚九點多做完實驗就走了;方紫瀟的室友,說她睡覺的時候方紫瀟已經在床上睡下了,可醒來后,便不見了方紫瀟身影。
在拜托局長派人尋找后,風燭這次直接打電話向組織匯報了情況,隨后趕到了法醫鑒定中心。
不過一個上午過去,仍舊沒有找到孟于行與方紫瀟兩人,已經可以確定他倆失蹤了。
雖然說,昨晚經歷詭異,風燭也無法確定他當時看到的‘孟于行’究竟是不是孟于行。
但,現在能確定孟于行和方紫瀟失蹤也行。
取過鑰匙,走出公安局,風燭遙望學校的方向,冷笑不已。
不管孟于行與方紫瀟是如何失蹤、緣何失蹤的,此次事件已然到了緊要關頭,或者說,高潮部分。
接下來,要么是水落石出,要么,就是圖窮匕見!
而他風燭,可不會束手待斃!
哪怕他還不確定孟于行和方紫瀟現在是否有出事,哪怕他還沒搞清楚自殺的方紫涵究竟與厲鬼與有什么關聯,他都已經下定了決心。
風燭,是環保局新人琲儡,而非偵探。
他要做的事,從一開始就理應只有非常明確的一點,那就是“解決問題”,而非“發現真相”。
哪怕他來到雨城后隱隱有被人牽著鼻子走,也沒關系。在確定是厲鬼作祟后,風燭只需要把握住最關鍵的一點:組織資料庫中記載的武者驅除惡鬼之法,他剛好是符合條件者!
如此,足矣。
風燭不指望正手忙腳亂進行‘敲門磚’任務的組織能及時抽出人手過來,他只相信他自己。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完成這個任務的。
賭上性命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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