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湖畔,一股不尋常的能量一直在不慌不忙地波動著,仿佛幕后之人只是在看一場鬧劇,絲毫不緊張白兮墨做的任何事,靜待著白兮墨將節目表演到最后才愿意出場獻花似的。只不過,究竟是獻花還是獻祭,白兮墨心中自然是非常清楚。
然而,總有些人的反應要慢幾拍,跟不上白兮墨的表演節奏。面對白兮墨叫給靈異社社長打電話的要求,邱爾行沒能立即反應過來,磨嘰道:“啊……你開玩笑么……現在……現在打電話?”
“那不然呢?等你被這個鬼儀式弄死了再打么?”
邱爾行聞言一怔,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神色有些難看了下來,喃喃道:“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社長不可能害我的……”
白兮墨聽著膩歪,捋起袖子,揚起巴掌作勢欲扇,冷哼道:“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哪有那么多不可能的,別廢話了,趕緊打!”
惹不起氣勢洶洶的白兮墨,邱爾行戰戰兢兢地拿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他開著揚聲,從手機中傳出的悠揚鈴聲倒是讓一旁的龍子睚眥不自覺地瞥了他一眼。邱爾行瑟縮了一下,正張開口不知想說些什么時,電話突然被對面接了起來,傳出一個溫潤的男聲:
“喂?”
一陣輕微的寂靜后,邱爾行小心翼翼地叫道:“社長啊……”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對面的男生好整以暇地回答,一下便讓邱爾行噎住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令后者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白兮墨。
白兮墨看了眼現在的時間,1點48分。她深吸一口氣,拿過邱爾行的電話:“學長這么遲還不去睡覺啊……”
“呵呵,學妹說笑了,有些事不解決,總覺得自己會無法安眠。”
握緊手機,白兮墨再次深吸氣道:“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別想安眠了。”
對面笑而不語。
“阿方是你什么人?”白兮墨繼續閑扯著拖時間,試圖讓自己多恢復一點靈力。
盧敏軒似乎知道她的意圖,卻不在意,有問必答:“阿方,當然是我最愛的弟弟了。他是那么得可愛,那么得英俊,整天都抱著我軟軟地叫我哥哥。可是,可是,可是!陸劍雄這個缺德的家伙竟然害死了他!”
原本溫潤的聲音變得極為兇狠,隔著手機都仿佛能感受到對面的滔天怨氣。白兮墨咬了咬下嘴唇,繼續問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話音剛落,盧敏軒竟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越擴越大,在這深夜里不禁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嗎,我弟弟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和我一起玩。然而上初中時為了節省家里開支,我申請了住校,只有每個周末才能回家一次。雖然只比我小兩個年級,但阿方他發育較慢,一直是軟軟小小的身子,每次我回家都會馬上撲進我的懷里,超級可愛!”
我只覺得你超級變態……白兮墨翻了個白眼,在心里悄悄說道。
“可是,陸劍雄這個混蛋竟然敢害死他!”
盧敏軒的情緒再也穩定不住,帶著恨意,從齒縫中吐出一個又一個的字。
“那年夏天,陸劍雄拉著阿方去河邊游泳。阿方他腿抽筋在水中掙扎,抓住了陸劍雄的手想要陸劍雄將他拖上岸——可那個混蛋、那個混蛋居然放了手!居然眼睜睜地看著阿方溺死在水中!
那年夏天,那個周末,我回家以后就只能看到弟弟冰冷的尸體!再也聽不到他抱著我軟軟地叫哥哥的聲音!再也看不到他可愛又迷人的小眼睛!
這些都是為什么?為什么?啊?為什么!
是陸劍雄,一切都怪陸劍雄這個混蛋!他陸劍雄不是可以被選進國家隊嗎?不是水性很好嗎?我弟弟當他是好朋友,他卻這樣對待我的弟弟,將我弟弟拋在了冰冷的河水里!連幫忙呼救的想法都沒有,轉頭就走,怎能不可恨?啊?怎能不可恨!”
確實啊……但盧敏軒是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的?
白兮墨一邊聽著盧敏軒憤怒的吶喊,一邊回想起陸劍雄填的報名表與他那天在校醫院的動作,暗暗點頭。
“學長別激動,別激動。你看陸劍雄現在半死不活的,要不這事就這樣算了吧?我們把陸劍雄送到醫院,學長你呢就息事寧人,放下仇恨,這樣的話我想你弟弟泉下有知也會很高興的!”白兮墨捏了把汗,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
“息事寧人?你可真敢說啊!我今天,勢必要他付出代價!而你,白兮墨……”
聽著盧敏軒清楚地叫出她的名字,白兮墨不由眼皮一跳。雖然心里已有猜測這次儀式多半是沖著她來的,但如此昭然若揭的暴露出來,還是讓她感到心里一涼。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白兮墨學妹你的,但是很可惜,為了真正復活我可愛的弟弟——你,必須死。”
“可愛你大爺啊,真正的阿方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捏造的不過是用怨氣堆砌成的怪物,你聽見過他叫你哥哥嗎?喜歡我?喜歡你家怪物弟弟吧!你個變態弟控!”白兮墨本來打算再拖延下時間,卻被盧敏軒的弟控本質和變態特性戳到了吐槽開關,一個沒忍住就犀利了起來。
而聽見白兮墨如此吐槽,邱爾行還來不及阻止,對面便掐斷了電話。
“四周的怨力開始匯聚,你激怒他了。”龍子抬了抬眼,語氣平淡地陳述著目前的狀況。
“啊咧……”白兮墨傻了眼,感受著空氣不正常的流動,只能怪自己吐槽技能觸發的太快。
“啊啊啊,怎么辦怎么辦!!”邱爾行看白兮墨傻了眼,不由得心如死灰,抱著頭直接跪倒在地,跟張鴦一樣徹底進入了懵嗶狀態。
“有一個辦法。”
白兮墨掃了眼站后面懵嗶的張鴦、沈雅等人,咬了咬牙,低聲吐出五個字,表情忽然變得有幾分詭異。
她走過去輕輕踢了邱爾行一腳:“你祖上是道士?打小有在修行導引之術?”
“你怎么知道……啊!不能說!”
“我才不管你說不說,反正我是猜到了。”
不管盧敏軒是怎么忽悠人來幫他打下手的,這個破儀式的主持人,都必然得是有一定靈力的人,否則根本不可能成功啟動法陣與儀式。
她抓著邱爾行的手,一把將邱爾行扯起了身子,直勾勾地看著他:“邱學長,今晚上能不能活到最后就靠你了,你馬上跟著我念一段話,必須一字無差!”
邱爾行咽了咽口水,發現白兮墨原本是褐色的眼眸漸漸變黑,散發出奪人魂魄的危險光澤——他突然想起了西方惡魔的眼,那般純粹的黑色,黑得透亮,也黑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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