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不要！”恍若看見了什么很可怕的景象，邱爾行連忙甩開白兮墨的手，驚慌失措地不住后退。
白兮墨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平靜卻富有壓迫的。她盯著邱爾行看了會，慢騰騰地說道：“隨你，但是，沒有你的幫忙，我可以讓我自己活下來，而你卻不能讓你自己活下來。”
邱爾行愣了，他定了定神，再次看向白兮墨的眼睛。褐色的眼眸確實變化了，但只是從褐色向更深的顏色變化，沒有達到黑色，沒有他想象得那么幽暗邪惡。
算了，拼了，死貧道更要死道友！邱爾行握了握拳，心中一個發狠，便咬牙走到了白兮墨面前，毅然伸出了右手。
“很好。”白兮墨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斂。她將手搭在邱爾行脈門上，感應著邱爾行的靈力性質。
而一直立在一旁沉默的睚眥看著兩人，眼神晦澀難明。因著血契，他與白兮墨心意相通，除了能精神交流外，更是多少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念頭。
比如說，他現在就明確感覺得到白兮墨心中有些緊張，但目的卻很明確，抽取邱爾行的靈力，將邱爾行并不能熟練運用的力量引導至她身上，為她所用。
因為，白兮墨本身的靈力開始捉襟見肘了。
她本就不是真正的修行者，未經錘煉，天生自帶的靈力有限，支持他化形便已十分勉強。而化形之后，縱使他憑借著高絕的戰斗技藝省之又省，仍不可避免地會在戰斗中消耗一定力量——而這些力量都得從白兮墨身上攫取。
換言之，白兮墨早已是強弩之末，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但若還要與隱身幕后的社長盧敏軒進行戰斗，根據之前那道輕易滅殺“阿方”的符咒威力來看的話，靈力見底的情況下打起來著實有些吃力。
所以，白兮墨盯上了邱爾行。
但所謂靈力，乃心靈之力，與人的意識心念緊密相關，并不是可以輕易轉運的東西。貿然抽取他人靈力，不僅會損耗自己的力量根基，更有可能使自己心念不純，此生道途再難進步。
“才不是喲！”
正當睚眥沉思的時候，白兮墨的聲音卻突然在他腦海里響起，帶著一點俏皮感，卻也難掩其中的疲憊之意。
“我屬于混沌體質，可以吸收幾乎所有種類的力量，但代價就是疼到死，不過這也沒法啦，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我抽取了邱爾行的靈力之后，剩下的就拜托龍子殿下你了。”
“混沌體質？”因為古代與現代在某些詞匯的含義上有極大差異，哪怕是精神交流，睚眥也沒能領會白兮墨所謂的混沌體質究竟是什么體質。
但白兮墨眼下正準備抽取邱爾行靈力，氣機外顯，睚眥便徑直將感知伸入了白兮墨體內。然后，他震驚了。
近七百年的封印之后，睚眥的力量早已衰弱到極致，連化形都需要借助白兮墨的靈力，可想而知其感知能力也早就成了擺設聊勝于無。
所以，雖然依靠莫名感應察覺到了白兮墨的氣息并尋上門來，但睚眥并不清楚白兮墨的力量本質與特殊體質——
“混元無極體，造化會元功！”
他萬萬沒有想到，白兮墨居然是這樣的體質，猶如先天無極大道與先天造化大道齊齊顯化玄妙的體質！
這樣的體質，別說融合一些外力為己用，要放在他被封印之前、仙路未絕的那些年，更是注定至少能成為煉神反虛、證見大道的絕代修者。
而哪怕是在如今的末法時代，她也一樣不可能泯然于眾人——因為就算她不事修行，也免不了遭人窺視——這樣的體質，不論做什么都有著一定的可能性，若謀劃得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逆轉時空、顛倒生死。
白兮墨，白兮墨。白為陽，墨為陰，陰陽兩極，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內經》有云：“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
今陰陽相合，順以造化，逆成混元，竟大有深意。照此看來，白兮墨這丫頭還挺不簡單，果非常人。
睚眥心中念頭急轉，外界卻不過只數息時間。此時，白兮墨已經開始引導邱爾行向她輸送靈力了：“萬靈攝來，群仙招至，神行有悖，故相進退。取汝之力，輔吾之功，唯以汝思，盡奉吾心。此為汝之愿，以此為誓！”
“萬靈攝來，群仙招至，神行有悖，故相進退。取吾之力，輔汝之功，唯以吾思，盡奉汝心。此為吾之愿，以此為誓！”邱爾行磕磕絆絆地跟著念完，話音剛落，兩人周圍便泛起點點的光澤。
邱爾行努力睜大眼，卻發現自己的意識愈發模糊，最后映入眼的，是白兮墨漸漸變得深邃黝黑的眼眸。
吃力地拉著邱爾行躺下，白兮墨直起身面向力量波動的源泉，緩緩吐出一口氣。
靈力還挺充沛。
這樣想著，白兮墨舔了一下嘴唇，將目光投向龍子。見睚眥微微頷首后，她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盧敏軒學長，你是時候出來了吧！”
“哈哈哈！學妹，你還真敢叫啊！”伴隨著白兮墨的挑釁，盧敏軒凌空出現在了三春湖上方。
“媽呀，嚇死寶寶了！”而看見盧敏軒，原本面色沉著的白兮墨立即嚎叫一聲躲在了睚眥身后。
白兮墨之前并不知道盧敏軒的長相，但此刻在她面前出現的人就像是和魔鬼做了交易，出賣靈魂，換取魔鬼在其臉上烙下的刻印——黑色的紋路從額頭穿過眼睛到達下巴，使得少年原本應該白凈的臉頰透出說不出的變態和惡心之感。
月亮開始下行，仿佛更加赤紅，也好似變得黯淡。
盧敏軒的嘴角掛著一抹嗜血的微笑，他掃了眼一旁已經蜷縮成一團、面露死灰之色的陸劍雄，雙眸充滿了快意，連周圍的死氣與怨力都仿佛帶著暢快的情緒。
但白兮墨卻忽地開口，擲地有聲：
“然而你還是悲傷的吧，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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