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中之腦】

　　“一個人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輸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

　　對于他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甚至，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他自己正在這里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一個人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被連接在一臺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輸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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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這里。】

　　看著筆記本上的字跡，藍牧野嘴角一勾，懶散的神情涌現出一絲饒有興趣之意：“這才像樣嘛，那就不追究這家伙這層夢境里的太監行徑了。師兄，麻煩把我送往下一層夢境唄。”

　　端詳完畢，藍牧野看向孟于行，打算趕到下一層夢境繼續看熱鬧——通過外界的入夢機，小學便擁有多年墜夢經驗的藍牧野能利落地一墜到底，悄然墜入被許言刻意經營的夢境，但要想進入被許言隱藏起來的他真實思念所在的夢境，就只有靠孟于行幫忙了。

　　只是隨著視線看過去，藍牧野發現孟于行雙手揣在衣服里，平日和煦的笑容收斂不見，露出沉思的神色。

　　“我本以為許言潛意識可能就用用《盜夢空間》、《黑客帝國》的梗，最多再把‘缸中之腦’玩點新花樣出來就不錯了。但我沒想到，他竟能做到這般地步……”

　　孟于行抬頭，迎上藍牧野的視線，若有所思地緩緩問道：“藍牧野，假設一種極端情況，有一個人突然被一群神通廣大的神秘黑衣人告知他其實活在虛擬世界，而他亦是虛擬世界擁有無上權能的高位存在，正刪除了記憶重新從頭體驗平凡生活。

　　黑衣人遵循某種程序出現，負責告知那人世界的真相，并將未來生活的選擇權交給那人。那么，那人是會選擇繼續待在虛擬世界，不論刪除記憶過平凡生活或作一個全知全能可為所欲為的神魔？還是選擇幾乎完全未知但可以預見十分殘酷的真實世界？”

　　眉頭一蹙，藍牧野旋即笑道：“師兄你咋了，怎么突然進行這類‘盒子理論’的思辨啊，難道說你剛被神秘黑衣人選召了？”

　　“我是認真的。”孟于行并不是習慣性拒絕思考哲學問題的普通人，“對生存的基本需求差異會使未來人類間的意識形態差異越來越大，我只是在思考外向化踏入星空和內向化虛擬世界兩條道路，會如何促使人類分化為兩個物種。”

　　“星空化和比特化兩條道路的撕逼么。”見孟于行神色認真，藍牧野也斂去了笑容，深呼吸一口后沉聲道：“你的問題不好答，不同人的選擇不好說。以目前時代，乃至已知歷史時代的大眾三觀來考慮，在單次選擇中，選擇虛幻，或者說再度輪回，靠刪除記憶來維持的人應該為絕大多數。

　　但在長久虛幻輪回后，如果有某種機制使其回憶起每次輪回的具體記憶和感觸，這個人選擇真實的可能性應該會增大。

　　至于未來化時代，那就只有未來人才說得清楚了。”

　　于夢界清醒之后，并不需要解決吃飯喝水等生理需要，但藍牧野說完，仍隨手自虛空“取”了一瓶冰紅茶狂飲幾大口。

　　“確實與普羅大眾的三觀認知有關。”孟于行點了點頭，仍直視著藍牧野不變，“但我忽然很好奇，這個問題，你的答案。”

　　一段時間的沉默后，藍牧野砸了砸嘴，沒好氣地說：“答了就送我去看戲，我還急著看戲呢。”

　　“類似的人生選擇我早已做出，要走的道路差不多已然確定，只要不妨礙心中道路，不論身處何地，還是說比特化跟星空化于我都無所謂。”藍牧野神情平淡，很隨意地說道，“只不過真要選擇的話，相對來說我可能更傾向于選擇虛擬世界咯。”

　　“我知道了。”孟于行緩緩合眼，世界亦隨之緩緩陷入黑暗……

　　但在藍牧野也閉眼，順從孟于行傳送之力后，孟于行忽地睜眼。

　　孟于行看向天邊不知什么方向的所在，在黑暗籠罩世界卻仍殘留一線光明的須臾間，詭譎一笑。

　　你和你的好友們狂歡一宿，喝爛醉的你們強撐著訂了個包間，進門后鎖上門倒頭就睡。半夜喝酒最少的你被熱醒了，醒來發現旅館已經燃起大火，火勢洶涌，毒氣蔓延，你明白你們逃生無望了。這個時候，你是愿意叫醒剩下的人讓他們面對火災絕望地去死，還是在美夢中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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