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遠進了地窖,借著油蠟的光看到地窖里堆滿了黑色的壇子,上面封著青布和灰泥。漠遠拿起了一個壇子輕輕晃了晃,里面傳來“咕咚咕咚”的液體晃動聲。“再下來兩個人!”漠遠朝地窖口喊道。有兩個個子高高的壯漢自告奮勇直接跳了下來。三人協力將地窖里的壇子一壇一壇遞上窖口,上邊守著的人接了,一壇子一壇子運到了店里大堂。漠遠往上遞酒壇子的時候,碰到十幾個明顯重于其它酒壇的罐子,酒窖底下看不清,漠遠沒有仔細查看。等清空了地窖,眾人回到大堂,拆開幾壇一看,眾人大喜。
能夠發出“咕咚咕咚”響聲的是窖藏了多年的美酒,拆開泥封以后,整個酒店大堂里滿滿的都是酒香,漠遠的心情就像這酒香一樣,由胸腹直上眉梢,漸漸上頭,終至紅光滿面。搬起來重重的那幾個罐子拆看一看,里面居然滿滿的都是銀錠。漠遠歡喜得緊,像個得了癔癥的病人,興奮得手舞足蹈,對眾人說道:“今晚我做主了!拆開這幾壇子酒,大家今晚飲了。其余的酒壇和銀錠今晚裝車,明日早早回去!”
眾人聽后無不欣喜,幾個同伴從柜臺找了些酒碗,給眾人分了,然后抱著酒壇子給大家倒了酒,漠遠本來想說段祝酒詞,一時想不出該說什么。十幾年沒碰酒了,聞著酒香就已半醺,喝了點兒酒后就更忘乎所以,漠遠敞開著衣襟,漏出結實的胸脯,哼起了邊塞的軍歌。眾人聽后,紛紛和歌。漠淼那幾個十一二歲的小伙,也學著其他人拿著酒碗要了些酒,相互碰碗勸酒,飲后感覺胸腹灼燒,不一會兒就面紅耳赤,跟著眾人唱了起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酒店外荒涼無聲的城池里,傳來了戍邊漢子們粗啞的軍歌聲,五音不全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節奏和韻律,但是卻格外雄壯。誰能想到,十幾年前還歌舞升平、萬邦往來的威遠城,現在能聽到的聲音就只剩這幫戍邊漢子的酒后嘶吼了。
第二天,眾人昏昏沉沉地起來,昨晚醉得厲害,沒有將發現的酒壇和銀罐裝車。漠遠吩咐眾人快快裝車,一早離開了威遠城。在去鳥邊衛的路上,漠淼不解地問父親:“怎么不去其他酒店、大族家看看,說不定還有發現?”漠遠回答:“昨晚的收獲已實屬老天爺開恩,哪兒會有那么多的好東西藏在地里面呢?即使有,我們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找得到?等找到的時候,我們的糧食也沒有了。”漠遠指指牛車上大家統一保管的食物和水,已所剩不多。昨晚的收獲裝滿了四輛牛車,但是其他的牛車上卻空無一物,而這幾輛車前的老牛卻需要每天需要消耗飲水和草料……
“如果在鳥邊衛那兒沒有什么收獲,這幾頭老牛怕是留不住了……”漠遠又恢復了嚴肅的神情,那神情就像當初發愁的呼延都尉,看著像是身上背著幾塊兒石頭一樣。漠淼看了看那幾輛空車上的老牛,問漠遠:“爹爹,如果在鳥邊衛沒有收獲,你準備怎么處理它們?”漠遠回了句:“等到時候再說!”。漠淼接著說:“整個瀚海衛就剩這么幾頭牛了,曹騰叔叔那兒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咱們離不開這幾頭牛啊!”漠遠扯著嗓子在那兒喊,漠遠不想理他,自己牽著馬在前頭走。漠淼不依不饒,非要漠遠給個準話,他上去扯著父親的衣服,“不行!你要給我說清楚,準備怎么處理他們!”漠遠推開了漠淼,大聲說道:“得先保證人能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