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那年,我考上了我們這兒最好的初中,王示樟也讀這所學校,不過他在我隔壁班,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天看著他走過來走過去,終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叫住了他,“王示樟,你每天上這么多次廁所,你不會便秘了吧。”“你才便秘呢,有病。”他對我翻了個白眼,“喂,我這是關心你,你怎么罵人啊。”“謝謝你的關心,我通便正常。”說完,他便氣沖沖的跑了。
初一下冊,王示樟被選去參加市里的短跑比賽,更可笑的是,他還跑了個第三名。
放學路上,他碰到了我,一個勁向我炫耀。“王示樟,說真的,你這個第三名有我一半吧。”“怎么說?”“要不是我小學天天追你,你會跑這么快?”“你說的好有道理,我謝謝你啊。”“真想謝我,就請我吃東西吧,我知道你是知恩圖報的好同志。”“鄭念子,你能要點臉嗎?”我舉起了我的拳頭,“你說什么?”“我說,真的是多虧你呢。”“知道就好。”
那天我坑了他20塊,不過那天他好像很高興,什么都依著我。
我慢慢發現,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最大的好處就是方便王示樟抄作業。我和王示樟是同一個數學老師,他每天早自習下課就來借我作業,然后第一節課下課后還回來。“王示樟,你每天抄作業以后該怎么辦。”“你們這些平民,怎么會懂得我們有錢人的快樂。”是的,王示樟家里很有錢,平常我要考慮很久才會買的可樂,他一下就會買三罐。就連初中也是他爸交了錢,他才能讀的。不過王示樟的爸媽超級忙,王示樟經常說他是有錢人,其實是自嘲。
“可是早上要收作業啊。”“你不是數學課代表嗎?你還怕這些。”不知道王示樟怎么就變得這么賴皮,初中三年,他都借到了我的作業,好吧,他也請了我很多次,我們扯平了。
初二放端午節回來,我怎么也找不到我的數學作業,我問了王示樟兩次,他都說給我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和數學老師坦白。數學老師罵我沒有收拾,還讓我們班主任留我掃地。
晚上出門倒垃圾,發現王示樟在我們小區門口,手里拿著什么,“那個,鄭念子,如果我說我找到了你的數學作業,你會不會很開心啊。”“這話是什么意思?”“那天你不是提前把作業寫完了,然后借給我了嗎?我回家抄完之后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它就壓在了我的平板下面。”他越說越小聲,搞得我超級想打他,他看見我揚起的拳頭,有些害怕。“鄭念子,你不至于吧。”“你掃一下學校的操場試試!”于是我們兩個就開始了無休無盡的追逐。
終于,在我們跑到河邊的時候,王示樟有些累了,我立馬抓住他的衣服,剛要動手時,他卻突然指著天空,“鄭念子,你看,有流星!”我也抬起頭,是真的有流星。“快許愿。“幼稚。”“是你不懂浪漫。”雖然我這樣說,但我還是許了愿。“鄭念子,你許的什么?”“關你什么事。”“我就問問,你干嘛這么兇。”“誰叫你藏我作業。”“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管,你要請我吃東西。”“好好好。”那天我許愿希望我們能像現在這樣永遠快樂。
我好像從來就沒搞懂過,王示樟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時間,他好像總是很閑。初三的某天,我和同學討論喜歡的歌手,“發條月亮聽過嗎?他們的歌超好聽。”“原來第一名也追星啊。”我看向窗外,是王示樟。“蠢貨,我是樂隊迷。”
后來某天上樓梯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哼發條月亮的歌,轉身一看,竟然是王示樟。“喂,王智障,你干嘛唱發條的歌?”“啊?這是系統推的,我覺得挺好聽的,就學了,沒想到是你喜歡的樂隊的歌。”“不錯嘛,很有品味。”“對了,多買了一罐可樂,給你吧。”“謝謝。”“等一下,你剛剛叫我什么?”我的笑容有點兒僵硬,“沒什么啊,我不是叫的你的名字嗎?”“鄭念子,你真不錯啊。”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你一個男的欺負女生算什么本事。”“你以前打我的時候,怎么沒有想過你是女生。”“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趁他有一些放松,于是甩掉他的手跑了。
是的,以前是以前了,上了初三后,王示樟越長越高,我已經打不過他了。
好像初三之后,大家都變得更緊張了,就連王示樟這種人也決定要好好學習。“鄭念子,你幫我補數學唄。”“好處。”“給你二十。”“二十二。”“成交。”
但是王示樟這個人,真的好笨,連個方程式都不會解。“鄭念子,這個十字相乘怎么解不出來?”“用公式唄。”“什么公式?”“求根公式。”“呃……我記不到。”“x =[(-b)±√(b2-4ac)]/ 2a。”他又用筆戳了戳我,“那個,a.b.c指的是什么?”“大哥,你這三年到底是怎么過來的,你…”“哎呀,我還是有點基礎的,只是我有些方面比較薄弱而已,你相信我。嗯?書上這個三角形是什么意思?”“你還不承認你是智障嗎?,a是二次……”
不過呢,就算是這么笨蛋的王示樟也還是考上了高中,中考那年錄取分數線很低。他剛好卡在了分數線上,他和我還在同一所高中,不過這次我在十班,他在二十二班,我們之間隔了一層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