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如銀盤，繁星漫天。
挫敗趙家的威風后，衛書在縣衙衙役和兵丁之中迅速樹立起了威信。
衛書卻沒有接著行動，而是命人將竹亭縣的山川流域，戶籍稅收等方面的竹簡，盡數送到他的房間之內。
商魚和虞青，衛書則是直接安排他們入住了縣衙，他自己則開始閱讀竹簡。
書中無歲月。
一晃眼，衛書便發覺已經是三更半夜了。
他拿著一份竹簡，走出房門，打著哈欠走到庭院中。
戶籍名冊這些都很重要，但讀起來實在是乏味。
這時，他的耳邊響起銀鈴般的響聲。
衛書抬頭望去，發現商魚正赤著腳丫，坐在房頂之上，看著天空。
他稍微一動，便飛躍到了房頂。
“商魚姑娘，還未安寢？”衛書微微一笑。
對于這個渾身充滿著靈氣的絕美女子，衛書對其有著一種奇異的好感。
人類對美丑的感覺各不相同，但是衛書覺得眼前的女子，是他生平見過的最美麗的人。
尤其是衛書見慣了紫女、政姐、田蜜這些心機深沉之人。
他少有的在商魚身上感受到了放松。
“你不也還沒睡嗎？”商魚仰著頭，晃著腳丫，微微瞥了一眼衛書手中的竹簡。
他今日在府衙之上，用計壓服找茬的趙家，夜晚又徹夜苦讀。
倒是沒看出來，衛書倒是真的勤勉。
商魚美眸中產生有趣異色。
蜀山之上，這沒有這么精彩的爭斗戲碼。
衛書不禁苦笑。
眼睛卻不由被夜空下那雙雪白光滑的小腿所吸引。
雙頎長水潤勻稱的小腿腿裸露在外，青色的絲襪，整個人兒都顯得青春飛揚，更顯其自身的美麗。
嗯。
衛書確信，這是他看到的最美麗的腿了。
不過，衛書覺得以商魚自身靈動的氣質，應該穿白色絲襪才對。
商魚感受到衛書的視線，紅潤的櫻桃小嘴微嘟，雙頰紅潤，有些害羞。
心中莫名怪異，衛書怎么喜歡看別人的腿？
這是什么喜好，商魚不懂，但大為震撼。
衛書愣了愣，感受到商魚的奇怪視線，他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使勁將雜念驅出腦海，義正言辭道：“身為縣公，食君之祿，必然要忠君之事。”
“竹亭縣的情況，簡直爛透了！唉，明天就又是一個活法了。”衛書微微嘆了口氣，臉上顯露出疲憊。
了解了竹亭縣的初步情況后，衛書面前可選擇的余地其實不多。
激進的，保守的，亦或是碌碌無為……
甚至是同流合污也不是不可，畢竟巴蜀之地山高水遠。
做出成績，做不出成績，郢都都看不到。
相反，若是改變，衛書就要得罪地方豪強，甘于清貧度日……
商魚晃著小腦袋，純潔無瑕的眼眸中泛起疑惑：“為什么要這么累呢？”
她覺得衛書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聰明人。
今天衛書的立威已經大獲成功，以他的聰明程度，恐怕很快就能治理好竹亭縣了吧？
聽到商魚的問題，衛書也愣了愣。
是呀，他為什么要這么累呢？
為了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一點都不好看的百姓，去得罪竹亭縣的地方豪強，真的值得嗎？
幾年后，他的縣尹任期一到，大可以拍屁股走人。
衛書腦海中忽然浮現了父兄的教導，荀師的囑托……
田蜜的預言，自身的抱負，家族的期待……
這些都是他不能停下腳步的原因。
呵。
果然，我還是做不到同流合！
就算是裝作視而不見，他也做不到。
隨即，衛書的眼神疲倦消退，堅定了起來。
所有妨礙他的蛀蟲。
都去死吧！
衛書抬頭望向明月，給出了一個他心目中的答案：“造福百姓，當大官！”
造福百姓，當大官？
商魚目光錯愕，她一直以為衛書是個純粹的心懷理想者呢。
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現實的一面。
“當了大官之后呢？”商魚追問道。
“那還用說，變法、治國、拯救世界、最終青史留名！”衛書理所當然道。
老頭子有句話說得好。
人活一世，總要在青史上留下名聲。
贏得生前身后名！
他并不在乎實現他的個人抱負，要死多少人。
相比于奏國統一天下，換成楚國統一天下，造成的死傷絕對沒有可比性。
他也算是拯救世界了吧。
或許山高皇帝遠的竹亭縣，將成為衛書改革的一個試驗場。
拯救世界？
商魚有些奇怪，她第一次發現衛書如此有趣的一面。
“商魚姑娘，你呢？”說起理想抱負，衛書顯得極為興奮，但也是淺嘗輒止，他知道太過單純的商魚可能聽不懂，“你未來想干什么？”
商魚清澈的美眸中流露出思索，快速晃動著腳丫。
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靈動，幾分苦惱。
未來，她好像沒有想過。
“嘻嘻，現在就很美好了。”商魚眼睛彎成月牙，又糾正道，“不過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可以小魚。”
小魚？
衛書看著沐浴在月光下，散發著簡單純潔笑意的女孩，心跳微微加速。
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
隨后，衛書覺得自己十分卑劣。
商魚和虞青是將他真的當做了朋友，可他卻一直在刻意接近他們，甚至想著利用他們的身份……
商魚的性格如一張白紙。
她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也沒有幾分世俗知識。
但是在她面前充分展現了你是什么樣的人，便會用什么樣的眼睛來看待世界。
衛書視線低垂，神色暗淡。
稍傾。
他表情微松，吐出一口濁氣，笑容十分真誠：“失禮了。”
他認真道著歉。
商魚怎樣對他，他反之亦然。
這是他和地方豪強的戰爭。
不需要借用蜀山的力量，他就能根除竹亭縣的亂象。
即便難上一些，可是那又怎么樣？
正如兄長所言，做人還是要有底線的。
“誒？”
商魚精致的疑惑，她覺得衛書笑得好像不一樣了。
好奇怪？
片刻后，衛書隨即跟商魚告辭：“小魚，我先走了。”
衛書轉身離去，心中自見到商魚和虞青起就盤算的計劃，徹底煙消云散。
明天，就又是一個活法了！
商魚晃動著腳丫，靜靜看著衛書離去。
“誒？你會是蜀山的有緣人嗎？”
商魚鼓著兩腮，歪著頭，有些苦惱。
數百年前，蜀山的長老留下了幾句讖語，聲稱一場浩劫中蜀山將會土崩瓦解，直接找到讖語中的人，才能拯救蜀山。
讖語已經破解，謎底是兩個字。
荊、力！
荊，有指代楚國之意，衛書身為楚人倒也符合。
力，好像又不符合了，可是若是說成智謀超群，仿佛又可以。
這件事涉及蜀山的機密，商魚想告訴衛書，卻又不想泄露秘密。
最關鍵的是，是否是讖語中的有緣人，必須要長老用秘法判斷。
可若不是有緣人，就有可能被秘法的反噬而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