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么玩笑?”貍貓無奈地靠了過來,環繞著兩個小屁孩嗅了好一陣,才假裝無意地配合起白茶,“我餓了?!?p> “自己抓。”
“……”貍貓轉過頭呆呆的看了看他們,又抬起爪子稍稍磨了磨。
“咳咳,那個,我想起來家里煤氣沒關。恩人啊,咱們下次再聊??!”
話音剛落,兩個小屁孩便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真是的,好不容易有兩個可愛的家伙,你非得把他們嚇走?!卑撞柽z憾地嘆了口氣。
不過貍貓也顧不上閑談,只是說了一句“跟我來”便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
白茶瞄了瞄周圍的小巷,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襲遍全身。
整條街道雖說街坊鄰居都被趕走,但也不至于連一個正常的活物都不存在。
白茶心里暗自琢磨,這話好像帶著另一種歧義。
很快,貍貓與白茶便來到了一座破舊的鐘樓。這種類似于中古時代的建筑物在這樣一條充斥著現代化元素的街上,給人的感覺奇奇怪怪。
如果是有價值的文物之類的,應該會有專業人員妥善維護保護——這顯然不現實,它看起來破破爛爛。
整個一樓剛剛邁入一步,白茶便察覺到了周圍有著類似于妖力的波動。
“白茶,看看附近有沒有一團淡黃色的靈氣團”貍貓回頭囑咐了一句,跳上了一座奇怪的雕像。
“熬,好的?!?p> 白茶將風鈴拋于空中,淡淡的淺紫色光芒很快籠罩住了周圍?;腥艚颖剂靼愕撵`氣再度環繞在白茶身邊,她輕輕地用手撥了撥,毫無變化——但稍稍走兩步,的確看到了與周圍不一樣的彩色云團。
“貍貓……”
貍貓抬起頭,問道:“找到了?”
“彩色的算嗎?”
“我看看。”貍貓順著白茶所指的方向,雙眸打開——一團淡黃色的云團的確聚集蜷縮在一個壇子里。
它伸出手抓了抓,白天也沒能將里面的東西拿出。白茶跟著湊了上來,輕輕地在壇子里一扯便拿出了一張淡黃色的紙。
白茶翻開看了看,是一張符紙,不過并沒有粘上什么東西。
“看樣子也許是神鬼文化祭所需要的東西,放回去吧——也許是當天祭祀的必需品?!?p> “你在干嘛?!”
一聲吶喊,白茶急忙將符紙捏成一個紙團丟進壇子那內,接著滿臉可憐的站在原地。
一道光亮閃爍了一下,一位穿著警服的青年走了過來。
“內個,警察叔叔——我家貓跑到這里來了……你能送我出去一下嗎?”
警察靜靜地看著白茶拙劣的表演,頓時有些無語,心想到:我特么可是親眼看見你跟著那只貓慢騰騰地走進來的。
不過,這番話終究還是被他壓了回去,畢竟今天上午他才剛被方維恭劈頭蓋臉的批評教育了一頓,若是不小心把這小姑娘逗哭,估計自己又得被罰。
“跟我來吧?!?p> “謝謝警察叔叔!”白茶朝著貍貓使了一個眼色,隨即貍貓便同她一同出去。
警察名叫李明德,只是一個參加工作的警校畢業生。他熱衷于一些科學解釋不了的事,可現在都快被最近的事弄得郁悶至極。
他一面勸誡自己要講究科學,一面接二連三的遇到那些奇怪的事。比如說遇到一只求救的青蛙;一只心疼孩子,嘮嘮叨叨的喜鵲;現在,又瞟見了一個和貓吵吵鬧鬧的女孩……
李明德搖了搖頭,叫了白茶一聲,隨即遞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辦公電話,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聯系。”
下個星期五就要在這街上舉行文化祭,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出現什么意外了。
李明德如此勉勵了一下自己,隨即暗自決定——一定要和那個女孩好好談談,也許她知道些什么。
……
幾番搜尋,貍貓已經差不多確定了這次文化祭的真實性。
“鎖妖符、鎖魂符、鎮氣符……”九歡數了數貍貓帶來的東西,不禁感嘆道,“這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弄的陣法,不會真是個大師吧?不對啊……現在的城市,一群裝神弄鬼的都應該是個江湖騙子??!不應該啊……”
貍貓翻了一個白眼,吐槽道:“雖說有很多學術之人都呆在山里,倒也不至于真的絕跡。畢竟很多有錢人,能夠長存不滅也是有風水之類的加持?!?p> “唉,行了行了??傊幕滥翘煳乙才隳銈內タ纯?,行了吧?”
“隨你,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那個大師的目地不是去煞。如果只是死了三個人,隨便請個道士做法都能解決,絕對不可能弄出這么大的陣仗。”
九歡穿上道袍,微微頷首,沉思片刻才說道:“就這樣吧!頭疼,我還是問問我師傅那個老……”他低下頭看了看,“你不會告密吧?”
“原來你怕你師傅。”貍貓嗤笑了幾聲,“我連你師傅的面都沒見過。行吧,你繼續研究——我好像把一個人給遺忘了……”
“臭貍貓!死貍貓!笨貍貓!啊——”白茶憤憤地提起貍貓的耳朵,隨即抱著它往商場趕去。
“喂喂喂,女人——本靈貓也是有尊嚴的!干嘛要天天陪你購物?!”
“花依和束夢姣已經找了幫手,據說還很能干,所以甜品的材料和茶水就由我和趙前川負責……”白茶開始了口若懸河般的嘮叨,從夏商周聊到當今社會為什么吃青菜比吃肉菜好,再而聊到了自己如何如何拯救它這只妖界的棄貓。
……
很快,神鬼文化祭便要拉開帷幕。
在這最后一天,忙前忙后的團隊得以見面。
白茶帶著花依找了半天,好歹見到了正在派發傳單的趙前川。后者過了一會也注意到了白茶,連忙招了招手。
“你說的那個人呢?”
“哦,他今天有事,明天回來。不過他說他認識你?!?p> “……拉倒吧,他(她)認識我,又不一定我認識他(她)?!卑撞璞梢牡亟舆^傳單,上面的確寫滿了各類神話中的人物,尤其是山海經所描繪的怪物,還有人用心的制造了插圖。
“生活還真是煩惱多啊……”白茶皺了皺眉,花嫁昨天何她聯系了一下,魏鴻嚴也察覺到了神鬼文化祭的貓膩。
周圍除了駐扎便衣警察以外,還來了幾個不明之物。
“白茶?”束夢姣在白茶的面前擺了擺手。
“嗯?”
“沒什么,看見你在這站了半天?!?p> “哦……我在思考一個問題?!?p> “很重要的嗎——”束夢姣笑著說道,“如果太復雜了,就先不去思考它不就行了。不是有一個詞叫做——活在當下嘛!”
“可……活在當下,最后還不是要面對這些問題……”白茶小聲的琢磨了一陣,還是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明白了,謝謝你!”
活在當下,當然是不可取的??扇羰羌娂姅_擾,兩人的心意相通,那待在一起或許也能成為轉瞬即逝的慰藉。
白骨……當時也是這么想的嗎?
哭妖谷,苦情涯。
白嵐身著一襲素白色襦裙,稚嫩的臉上仍舊帶著讓一見便心頭一暖的微笑。
她端著一杯清水緩緩靠向參天桃樹,杯中所散發的香味卻已足漫透十里——隨即,白嵐跪坐于桃樹前,行了一禮后將清水灑在了地上。
“三日不眠,對身體倒有些折磨,小齡姐姐可是理解了所謂的白骨之情?”懸崖邊,一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滿臉苦色,可不正是平日艷絕群芳的熙若齡。
她接過白嵐遞來的清水,的確沁香無比,可剛一入口,便像是黃連之苦,再而入吼,則是難以下咽的澀。
“我每日苦思,這桃花釀怎么反倒更苦了。”熙若齡看了看白嵐,企圖從她眼中得到答案。
“這類事呢,一定要將自己完完全全帶入進去?!卑讔故拐叩灰恍?,“若是帶了一點旁觀者的情緒,便是帶了私心——小齡不妨過來一下?!?p> “其實山間的妖族,也是各有春秋。比如,蛇族精通制毒與輕功;鳥擅飛,虎擅拳,白骨呢,一出現便帶著身前的記憶。”
“他們比人和動物更懂得七情六欲,加之擅長易容——所以,他們熱愛制造苦情戲。”
“所謂,殺人——誅心。”
“人間苦情人之死,必有苦情物誕生——所得之物,便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工藝品。不但可以當作與其他妖爭斗時的武器,也能當作輔助修煉的寶物?!?p> “你之前所了解的事物,也許都是被蒙騙了哦。”
“比如,白骨不是白骨——魏鴻嚴和畫伊也沒有死去過?!?p> 熙若齡聽的一頭霧水,白嵐使者早已收拾好了茶杯。
“不妨再給小齡一個提示?!?p> 白嵐使者并不回答,只是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半空中留下了二字。
“如此,便都明了了?!?p> 白茶,花依等人忙忙碌碌的準備了五天后,十月份的神鬼文化祭如約而至。
當然,儀式舉行前他們勢必還要被平主任一陣批評。即便隔著兩列隊伍也能聽到古板的平主任聲嘶力竭的吼聲:“我們是要你們做類似于社團交流的活動!誰特么要你們穿這些奇奇怪怪的服飾!那個誰——對!就是你!把孝服趕緊給我脫了!”
“哎呦呦,古裝白茶呀!”趙前川恭維了幾句,幾人很快再度聚集。約莫半個小時,平主任便把他們系的各個團隊安排妥當。
鑒于貍貓在她耳邊嘮叨的“心誠則靈”,她放棄了cos之類的東西。
不過顯然她的好隊友們沒有辜負期望:穿著德瑪西亞皇子服裝的趙前川,正滿臉得意地望向旁邊的妹子;束夢姣打扮成了白茶無法駕馭的涂山雅雅,加上清晨出門的淡妝倒的確有些艷麗;盧俊披著一件類似于古代將軍的戰袍,漆黑如墨的服飾她倒叫不上名字。
“你們這……還真是激情四射啊……”白茶頓時感到自愧不如,本以為在這種活動穿那些服飾會顯得格格不入,誰料想他們全都是奔著cos的目的參加。
被各類場地包裝的小吃街再度恢復一片繁華,聲勢浩大的陣仗吸引了不少的路人圍觀參與。
大多數攤位都是與他們一樣,提供飲品、食品、娛樂項目等。
不過很快,一些特殊的攤位便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有說書人,唱戲人,還有的扮演舞姬載歌載舞。
奇怪的是,他們的服飾仿佛十分應景,所進行的項目舉辦起來也十分熟練。
盧俊很快便察覺到了白茶所注意的方向:“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們的動作、歌聲、講解全都十分老練?!?p> “也許是專業遇專業嘛!”趙前川將飲品擺好,正要出去卻被白茶攥住,一把揪住耳朵。
盧俊眉頭微皺,不過也沒再多說。
“想跑?”白茶見趙前川想開溜,直接狠狠地撓了他一下,“別以為你這身板穿的金燦燦的就可以開溜,你說的那個很勤快的人呢?說好的今天趕來呢?”
趙前川吃緊這一招,疼的趕緊伸手全招,表情痛苦地說道:“呆瓜女神經——哦不,白茶女神那個人我真的不知道去哪了!”
“我不管——反正本靈貓,啊呸。反正本姑娘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唉唉唉——我的腰!”
“小姑娘……你是,想我了?”
白茶打了一個寒顫,做夢她也想不到這聲音充滿磁性,并且長相俊俏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馬——九歡!
“噗——”白茶的臉一下子燒的通紅,九歡捏住了她的手腕,整個人的架勢仿佛要將她摟住。
好在,白茶想起了九歡的糗事,一腳踩在了對方的鞋上。
“臭道士還是臭道士,不錯,挺長臉!”白茶翻遍了內心的贊譽詞,發現沒一個是九歡配稱的上的。
九歡倒是無所謂,身上依舊是他那件熟悉的黃色道袍——不過今天為了迎合眾人的口味,他還精心請人將八卦秀在了上面。
“生意估計是搶不了滴——”九歡撒撒手,指了指旁邊幾家生意火爆地店門。
“不過說起來,眀堯大學也真是財大氣粗——早知道那些店門也被盤下來,咱們也搶一個的?!?p> “話也不能這么說,其實絕大部分出資都來自于學生自費。”盧俊抵了抵眼鏡解釋道,“畢竟,眀堯大學其實是所少有的貴族學校?!?p> “也是哦……”
“嗯……祭祀活動我們好像可以圍觀,不過晚上才舉行?!?p> “不如這樣吧——”束夢姣兩眼放光,興奮地看向李明德提議道,“咱們白天多多招攬客人,等晚上就去參觀參觀他們的項目吧!”
這一提議很快便得到贊同,被默認為團隊的核心的盧俊也點頭答應——眾人很快也投入了進去。
只是,白茶卻注意到花依心不在焉。兩人對視時,花依的眼神仿佛燃燒著什么東西,可白茶剛想開口她又轉身給顧客遞飲料。
出乎意料的是,花依給顧客甜品與飲料時只是露出一個微笑,并不說話——這一獨特的風格倒讓大批客人一擁而至,很快便將人氣票賺的滿滿當當。
打發完客人后,趙前川便與盧俊、束夢姣和九歡參觀附近的店面。花依則找借口推脫,表示想要休息一下。
店面一下空曠了起來,花依用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她的記憶好像出現了問題——她的相貌好像是虛假的;她的身世好像是虛假的;就連她的記憶,大部分也是虛假的。
就在和白茶他們碰面之前,魏鴻嚴找到了自己——他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對著自己大吼大叫。
花依想反抗,卻又毫無力氣掙脫。她記得自己好像在許久以前就與魏鴻嚴見過面,而且是很多次,很多次——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好像過了很多個年月,哪怕很多個世紀也不能被時間泯滅。
她無法對他的作為感到生氣。
所以她很痛苦,她只知道這個人叫魏鴻嚴。
花依正想著收拾一下攤子,一個女孩卻站在了她面前——可花依什么也沒說,便被對方用食指輕輕貼在了嘴唇邊。
她作了一個手勢,用輕柔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很長的音:“噓——”又像是安慰小孩一般說道,“只許號啕大哭,不準微笑。”
這個女孩就是白茶,她代替花依揉了揉太陽穴,自己卻淺淺一笑道:“一直強裝微笑讓別人心情大好,卻并非緩和自己的情緒不是嗎?”
花依沒有作聲,只是一步一挪地跟在白茶的身后:“我們……去哪?”
“隨意啊,走到哪就玩到哪!”
好在白茶玩性并不重,只是逛了一小會便和花依坐在了兩柄小椅子上歇息。
她們樓上還聽得到說書人那朗朗上口的聲調,而且醒木一拍,恰好提到了白茶感興趣的東西:
“所謂鴛鴦,倒也非一生一戀。那秀才心里琢磨了半陣,對那癡情姑娘話也未上了心里……
那癡情姑娘每日每夜,為秀才侍寢更衣……
她可念叨著那對鴛鴦,終于有一日,秀才傷好。
連夜啟程趕考,可才行至半路,懷中那癡情姑娘送的鴛鴦刺繡便丟在了地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癡情姑娘精心呵護的那鴛鴦,竟離奇的病死一只——好在,籠中那只鴛還癡情豎在原地。
那姑娘更加細心的照料它,可秀才卻遲遲未歸。
她決定要尋他……
那秀才中了探花,卻未去尋她。
兩人相見之時,秀才早已迎娶一位千金。
癡情女子哭訴,可提到鴛鴦之時,秀才卻坦然一笑。
只見他派人又尋了一鴛鴦,一劍將鴛殺去——當鴦與癡情女子籠中的鴛相遇時,不過一陣便再次相依。
癡情女子不再多說,無怨無恨,只是至此離去,再無蹤跡。
只是每年這時,必定會有一只極為鮮麗的鴦單獨戲水。
眾人猜測,女子也許是投了湖,也許是執著。
但終究未感動上蒼,只不過為當地人多了閑聊的把戲?!?p> “什么亂七八糟的……”白茶氣憤的喝了口茶,“一個癡情女子被騙,最后投湖都沒能感動上天?那我聽這故事干嘛?”
“白茶,”花依打斷了白茶的話,但不安的手還是被白茶握著,“那個說書人的聲音……我好像聽到過。”
“怎……怎么可能。你別多想啦,已經下午了——咱們去外面吃頓飯,文化祭的盛宴也差不多要開始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