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澤有輕微的近視,她瞇著雙眼,還是看到風致遠躲過了發瘋的車子,她懸著的心剛剛落地,忽然就聽到一句“袁袁,閃開!”傳進了耳膜。這聲音太大了,在地下車庫回蕩著久久不肯散去,她從來沒有聽到過風致遠如此大聲地對她說話。
袁澤的反應速度無法跟風致遠相比,當她看到加速的越野車飛馳而來的時候,她也明白了,車上的人撞風致遠未果,又沖她來了。
變化太快,袁澤僵立當場,一切都太晚了!袁澤只看到風致遠一步從車上躍下,來不及站穩,就向她飛奔而來。但是風致遠和袁澤至少隔著十米,兩條腿的原始奔跑注定要輸給工業文明的產物。
就在越野車即將撞向袁澤的一瞬間,忽然一聲巨響,一輛吉普從側面以更快的速度把越野車撞飛了出去。袁澤本能地躲閃,風致遠一下撲倒袁澤,就勢打了幾個滾,把袁澤護到了身下。
袁澤緊緊靠在風致遠的胸膛上,聽著他急促而強有力的心跳才感到又活了過來,淚洶涌而下。
劇烈的響聲持續了大約十秒鐘,隨后各種車輛的警報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不怕,袁袁,不怕,沒事了……”風致遠緊緊地抱著袁澤,后怕地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袁澤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她這才感到風致遠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
“是我沒保護好你,都怪我!”
“我沒事了。你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
風致遠看著袁澤,在她的額頭重重地吻了一下,而后起身,扶起袁澤,把他的外套披在袁澤身上。安撫好袁澤后,風致遠去查看情況。
周圍一片狼藉。保安全部趕了過來,因為是在醫院的地下車庫,醫護人員第一時間也趕到現場,立即展開救援。受了輕傷的由護士攙扶著去包扎,受了重傷的有的在現場急救,有的則直接擔架抬走。
風致遠不停地打著電話。
混亂的人群中,袁澤忽然發現了小護士的身影。不過,小護士沒有參加救援,而是跪坐在地上,肩膀抖動著,整個人被悲傷籠罩。
袁澤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慢慢的向小護士走去,越過小護士的肩膀,袁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梁驍騰,梁驍騰上半身摔出車外,下半身還在車內,身上都是血。
袁澤雙腿一軟,癱坐到了地上。原來千鈞一發救下她的是梁驍騰。這個鋼鐵直男,這個整天叫她“師父”的便宜徒弟。
“師……父……”
袁澤想問梁驍騰怎么這么傻?他們沒有熟到他為她拼命!但是話哽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
梁驍騰擠出一絲笑,頭上的血流下來,小護士輕輕地給他擦著。
“別哭……我……還……沒死……”
小護士哭的更兇了,“梁驍騰,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我還沒有追你呢,我不準你死!”
梁驍騰輕輕地干咳了一聲。
風致遠雙眼赤紅,緊抿著雙唇,一眼不眨地看著梁驍騰,而后一把抓住剛剛跑下來的醫生,“救他!”
110很快來了,十多輛警車魚貫而入,立馬封鎖了現場。梁驍騰被迅速救出,送到了手術室。有人拿出手機拍攝,但立馬就有人上前處理,無關人員全部撤離。
現場很快被清理完畢,警車上下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形魁梧,雖然青絲里面夾雜著些許白發,但是精神矍鑠,走路虎虎生風。
男人徑直走到風致遠面前,聲音渾厚無比:“風大隊長,腿好了?你不是在休病假嗎?”
“武局,怎么把您也給驚動了?”風致遠活動活動腿,“差不多了。”看得出風致遠對眼前的男人很敬重。
一旁的袁澤不明白了,風致遠的腿有病?可是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沒發現他的腿有什么異樣。
“風大隊弄出這么大的動靜,我能不親自跑一趟嗎?說,怎么回事?”
風致遠故意輕描淡寫,“休假偶遇了個車禍。”
“偶遇?看來你小子欠我個解釋啊!來人,把風大隊給我帶回去!”
“哎呀,老武!”
一個跟風致遠口中的“武局”年齡相仿的男人邊打招呼邊走了過來,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整個人透著一股儒雅的氣息。乍一看,風致遠跟此人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相似。
“老武呀,能不能把這小子交給我?我收拾完后親自把他押送到你那里。”
“老風頭,消息挺快呀。”
老風頭?都姓風。其實,袁澤猜的沒錯,這“老風頭”就是風致遠的父親——風亦然。
“我和你無話可說!”風致遠冷冰冰地對風亦然道。
“你……逆子啊!”風亦然神情復雜地看著風致遠,一時氣結。
“這樣吧,老風頭,這邊的情況我還需要進一步了解,我給你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后讓這小子到我辦公室報到。”
“好,我一定親自把這小子給你送過去。”風亦然走到車旁,回頭對風致遠道,“走吧!跟我回去,上車!”風亦然來的晚,并不知道梁驍騰受傷的事。
“沒空!”
“你……”風亦然生氣,但卻又無可奈何,這幾年來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日漸惡化。
風致遠轉身走到袁澤身邊,袁澤看看風亦然,這樣的情況還真有幾分尷尬。
“我想去看看小梁。”袁澤臉色依舊蒼白,剛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因為梁驍騰而又增添了無盡的擔憂。
“他還在搶救室,你去了也幫不上忙,聽話,我先把你送回去,一有消息我立馬告訴你。”
“不行!”袁澤抓著風致遠的胳膊,“小梁是因為我才受傷的,無論如何我也不回去!”
風致遠知道無法說服袁澤,抬手整理了一下她額前的亂發,“好,我們一起去。”
梁驍騰依然在手術中,手術室外已經等著三個人——梁驍騰的父母還有小護士。梁父和梁母顯然認識風致遠,風致遠不斷地安撫他們,梁母不停地抹著眼淚。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梁驍騰被推了出來。醫生告訴他們手術很成功,但梁驍騰還要在ICU觀察48個小時。
梁父和梁母上了年紀,小護士占據天時地利,主動承擔起了看護責任,梁父和梁母已經把小護士當做未來的兒媳看待,自是答應下來。
袁澤懸著的心依然沒有放下,如果梁驍騰有什么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