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致遠送袁澤回學校,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袁澤是因為擔心梁驍騰,風致遠則是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緊緊握著袁澤的手,這一次,袁澤沒有拒絕。
“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學校,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袁澤打破沉默道。
前面路口正好是紅燈,車子緩緩停下,風致遠伸手攬過袁澤,袁澤輕輕地靠在風致遠的肩頭。
“害怕嗎?”
袁澤搖頭。
“傻瓜!”不過風致遠害怕了,他心里清楚,今天的一切都是沖著他來的,袁澤只不過是被他連累罷了。現在風致遠有些懷疑了,他懷疑找回袁澤是不是對的?這樣的事情以后會不會再發生?
綠燈亮起,車子緩緩啟動,手機也響了起來,是風亦然打來的。風致遠瞥了一眼,掛斷了電話。
手機又鍥而不舍地響起,風致遠接通了電話,但卻一言不發。電話里傳來風亦然的聲音。
“你先別回局里了,我已經跟武老頭打過招呼了,今天晚上咱們父子倆好好談談!”
“我和你無話可談!”風致遠又掛斷了電話。
袁澤不清楚風致遠和風亦然之間出了什么問題,也不知如何開口。
夜色漸漸濃了,車子不久停了下來,袁澤望著窗外,不是向陽中學,車子停在了市府老家屬院的南門。即使袁澤對菁島再不熟悉,對這個小區還是略知一二,它在菁島市的地位絕對非比尋常。
小區很舊,年齡應該比袁澤還要大。無論是外觀還是硬件設施,都無法與風致遠現在住的濱海花苑相提并論,不過住在這個小區里的人大部分是菁島市政府里級別比較高的公務人員。
菁島市政府遷了新址后,又建了新的家屬院,現在老家屬院住的大多是退居二線的和像風亦然這樣念舊不愿搬走的人。
風致遠沉默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起其他小區,這里的安保要嚴的多。風致遠的車子停下不到五分鐘,就有保安過來查看。風致遠落下車窗,保安顯然認識風致遠,笑著打了個招呼又回去了。
“風亦然就住在這,和她的第二個老婆。”風致遠抓著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
第二個老婆?袁澤是第一次聽風致遠說起他的家庭情況。
“那伯母……”袁澤小心翼翼地開口。
“三年前就過世了。”
“對不起!”袁澤很意外,沒想到無意中觸到了風致遠最傷心的過往。
風致遠搖頭,“都過去了。但是,袁袁,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以前那么相愛的兩個人,當一個離開后,另一個輕易的就忘了對方,找了別的女人?我想不明白。”
現在的風致遠看上去是那么無助、憂傷,袁澤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風致遠。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輕輕地握著風致遠的手。
風致遠握緊袁澤的手,“還好有你,袁袁,還好我找到了你!”
袁澤心里五味雜陳,她想到了沈飛,想到了對沈飛的承諾。她該怎么辦?
“都到家門口了還不回家,是不是讓我親自請你?”風亦然敲著車窗道。
風致遠充耳不聞,正要發動車子,袁澤制止了他。
“有些事情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該面對的還要面對。我陪著你!”
風致遠看著袁澤,最終車子緩緩駛進了家屬院。
二樓,開門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女人面容姣好,盤著利落的發髻,額前的頭發一絲不亂,皮膚白皙且有光澤,一襲杏色的絲質旗袍,將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她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透著一股婉約卻又暗藏鋒芒,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女人的臉上完美融合,卻又不顯得突兀。
“致遠回來了!”女人又看向袁澤,“這位是?”
風致遠沒有搭理女人,拉著袁澤徑直進去。從風致遠對女人的態度來看,袁澤判斷她應該就是風亦然后娶的那位。
“詩瑤,你先招待一下客人,我跟遠兒有事要談。”
“好!小姑娘,你先到客廳坐,我給你切水果。”
“我叫袁澤,你叫我小袁就好,我幫你吧!”
“好!這邊。”女人親熱地拉起袁澤的手去了廚房。
風致遠眉頭微皺,率先去了書房。書房里是清一色的木質桌椅、書架,古色古香。
風亦然隨后進來,關上了門,神情復雜地看著風致遠。工作上雷厲風行,甚至能拍桌子罵娘的風亦然,唯獨在面對這個兒子的時候,常常感到無從下手,無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次次的在兒子面前敗下陣來。
小時候的風致遠乖巧可愛,和風亦然的關系極好,風母溫柔賢惠,一家人和諧溫馨。風致遠七歲那年,風亦然從平安市委組織部調到了現在的菁島市紀委。經過多年的努力和拼搏,現在的風亦然爬到了菁島市紀委第一常務副書記的位置,事業可謂有成。
不過令人唏噓的是,風母四年前因病不治過世。對風致遠來說,這個打擊無疑是沉重的,雪上加霜的是風母走后不到一年,風致遠還沒有從母親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風亦然就娶了現在的女人文詩瑤,這成了壓垮他們父子關系的最后一根稻草。風致遠直接從這個家搬到了濱海花苑,平時從不與風亦然打照面。
風亦然輕嘆一聲,一直以來他和風母的夫妻感情極好,風母走后,風亦然難過傷心了很長時間,他自認為對風母是有真感情的。
但是活著的人仍然要過日子,更何況風亦然是一個事業心極強的人。四十多歲,正是一個男人年富力強的時候,尤其是這幾年,風亦然還想著再往上提一提。就在風亦然感情處于低谷期,事業處于瓶頸期的時候,文詩瑤出現在了他的人生里。
文詩瑤,菁島市最大建材商的女兒,身價不菲,三十多歲了一直未嫁,卻偏偏看上了年過四十,英俊儒雅的風亦然。男的愿娶,女的愿嫁,兩人很快完婚。風亦然自認為一身正氣,但他卻忘了權和錢的結合最容易滋生腐敗。
隨著風亦然再婚,風致遠和風亦然的關系急遽惡化,一直鬧到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