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巡視,夜晚賞月看星,一切都是平淡而幸福。除了……
璞瑰平靜地注視著河面,若不是偶爾的烏?;ò觑h下來,任誰都看不出清河的流動。他算算自己在清河也呆了月余了,清河境內一切都在變幻,一切又似乎靜止不變。
時間靜止一般的沉寂。
璞瑰心中突然有了隱隱的不安。他回過頭看著樹下的泮半躺在秋千上,曳地的長裙上鋪滿了薄薄的一層花瓣,微風時不時撩起她耳邊的碎發……
秋千輕微晃動了一下,泮醒來看了一眼璞瑰,隨即抖落裙子上的花瓣,跳下秋千小跑到璞瑰面前,拉起璞瑰的手抱怨道:
“阿瑰,在想什么呢?”
“你說什么是相思呢?”璞瑰挑眉問道。
又是這樣,溫柔的眼神,如沐春風的笑容,直擊靈魂的拷問。泮避無可避……
“問這個干嘛,凡人才結相思,神仙可要不得相思?!便鷵鷳n地看向璞瑰,語氣略帶勸誡。
“若以相思為引,結成幻境,自我囚禁呢?”璞瑰向前探一步,語氣越發咄咄逼人,眉心的印記越發發紅,似要灼燒一切。
“阿瑰,你好不容易修成仙,不要自取滅亡!”
“哈!前些日子聽一些小仙娥說的,好奇,便問問?!辫惫逍χ笸肆藥撞?,神情又恢復自然,好似剛才的針鋒相對并不存在。但他已然清楚整個清河境內都在一個巨大的幻境之中,只是表面正常罷了。
“你不要嚇我,有些仙界軼聞聽聽就好了?!便闪丝跉猓谄鹉_尖輕輕撫摸著璞瑰的頭。
璞瑰只得面上笑著寬慰,心中卻做了計較。
過了晌午,璞瑰靜靜倚靠著烏桑樹,他一直在等待,直到第一縷霞光鋪過來。他催促泮和他一起巡視,泮覺得璞瑰怪怪的,不過她也不在意。于是,她抽出發簪隨意比劃幾道,河面上就凝成了透明的小船。
巡視一番,泮無奈嘆了氣,不出所料,清河果然與所有靈物絕緣。
正要回去,璞瑰忽然拉住泮的衣袖:
“泮,那里是哪里?”璞瑰指著清河與人界的交界處問道。
“過了結界,就是人間?!?p> “哦,人間呀?!?p> 璞瑰忽然狡黠一笑,一陣慣性,泮撲倒在璞瑰懷中。未等泮反應過來,小船便快速向前移動,直沖結界,泮大驚,想要施法阻斷,卻被璞瑰禁錮在懷中。
“不要鬧了,快停下來,姐姐不會怪你的……”
泮焦急的模樣惹得璞瑰哈哈大笑:
“去人間有何不好呢…..唉……姐姐,聽我說……”,泮放棄了掙扎。
“我命令你,停下來!”泮一臉怒容直盯著璞瑰。
璞瑰輕蔑一笑,又靠近貼著泮的耳邊,語氣輕柔卻又斬釘截鐵:
“姐姐,對不起了。”
一道白光閃過,泮無奈閉上了眼睛…..
耳邊呼呼作響的風告訴泮,他們已然出了結界,而且正在墜落。泮睜眼,就看到璞瑰對著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那笑容別提多天真了。泮滿腔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沒好氣道:
“你要去哪兒呀?”
“我身上又沒有法器,不過,我想帶你去有蘭花的地方?!?p> “只此一次。”
璞瑰得逞的笑了笑。
“泮~”
“叫姐姐?!?p> “哼,人間可不興這個。人間嘛,我還是比姐姐熟悉的多。”
說話間,二人便落在了地面,璞瑰施法為二人變換了人間的衣服。
泮轉了一圈,發現他們應當是在半山腰,腳下是三足寬的青石階,石階兩旁是密密的竹林。竹林深處似乎還有嘩嘩的水流聲和不知名的鳥叫聲。
“這里曲徑通幽,靈氣充沛,隱隱還有點仙氣,果然是個修煉的好地方。”泮贊嘆著。
兩人順著臺階往前走了一段,穿過竹林,視野豁然開朗。百米外有一處山崖,崖上是一座人間的亭子,崖下瀑布一瀉千里,谷中水汽升騰,頗有些世外仙山的感覺。
“如此好山,怪不得我們阿瑰長的這么好。”泮張開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林中空氣,頓感一股清流貫通全身靈脈,甚是清爽。
欲要上山,需得下山。璞瑰帶著泮下了幾百個臺階,陣陣幽香飄來,泮循著香氣轉了幾個彎,山澗兩側百畝蘭花盡收眼底,有幾種連泮也不曾見過。
“怪不得,你生的好看呢?!便忠淮钨潎@道。親眼見識璞瑰出生地的蘭花,泮還是不可抑制的被震撼到了。
“泮”,璞瑰在身后輕輕喊出聲。
泮轉身便看到璞瑰手中捧著一個蘭花編織的花環,蘭花清麗,烏?;ㄑ保阼惫宓纳砩蠀s是毫無違和感。他走上前,親手為泮戴上花環,又退出兩步遠。
“很好看?!辫惫宓难凵耱\溫潤,聲音微微沙啞,如暖玉般觸動心靈。
不知是這畫面太過美好夢幻還是自己純粹心思敏感,泮內心隱隱感受到了別離的意味。但患得患失并不會阻礙她此刻的心動,她想清河是永恒的,一瞬而過的心動也是永恒的。
不過,她不能敞開心扉,但還是輕微依偎在靠在璞瑰的懷中,喃喃道:
“阿瑰,天上地下只有一個阿瑰?!?p>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還是一遍遍的強調‘天上地下只有一個阿瑰’。
璞瑰的心不可抑制的抽緊,眉心強烈的灼熱感讓他瞬間清醒,他的眼神倏地瞇了一下,摟著泮的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心中狠狠念道:
“終于來了呢?!?p> 璞瑰拉開泮,對著泮說:“成仙前還有段塵世未了,我自己去便可?!?p> “很快,你就在亭子那里等我,若太陽下山我還未回,你便先回清河?!?p> “可是…...”想了一會兒,泮抬頭對璞瑰微微一笑:
“嗯,我等你?!闭f罷,便獨自往前上了幾個臺階,又轉身沖著璞瑰笑了一下。
“不要擔心?!辫惫寤匦Φ溃阢ゎ^瞬間便消失在谷中。
紫澤轉過彎,看了一眼幽蘭谷,像往常一樣從袖袍中取出一袋細土,催動法力將土灑向百畝蘭花,然后轉身走上臺階。
“原來人間的時間這么漫長呀”,泮無聊地嘆口氣,順手摘了旁邊的樹葉,一片片撒到瀑布上,看著樹葉順著水流飄走。樹葉會隨著水流打旋,和平靜的清河全然不同,一時激起她的興趣,于是便隨手又摘了幾枝,半坐在長椅上開始玩兒了起來。
紫澤靠近亭子時,見到的便是一女子正一把把摘著樹葉往瀑布上丟的景象。便要上前制止,剛走到亭子前,女子忽然轉身:
“你回來了?!便?,紫衣道袍,熟悉又抗拒的感覺。
“草木有靈,清河上神更不應放任一己私欲?!?p> “你知道我?”泮思來想去,卻是半點印象也沒有。
泮回過神,自知理虧更是羞愧難當,急忙扔掉了手中的數枝。紫澤見狀微微皺眉,上前撿起泮扔掉的枝葉放于道袍中,又道:
“天地萬物,生生滅滅,自有定數,既知有靈,應當心存敬畏?!?p> 泮只覺得紫澤年紀不大,但是骨子里卻是嚴肅老成,心中委屈又覺得他說的確實應理。
“真是抱歉,神君是要拿回去嗎?”泮小心翼翼地問道。
“帶回去研磨細碎撒到花池里,便會少些辜負。”紫澤平淡回答道。
“原來如此,是我膚淺了,還有一些些也給你。”泮轉身去拿長椅上的,剛回頭便與紫澤撞上。泮忙往后退又不小心連帶觸碰了了紫澤的拂塵。不料,還未站定,泮感覺眼前一陣模糊……
“阿泮!”
“醒醒,醒醒……”

莊周的碟
本人就是個愛做夢的女孩子啦,之前做了這個夢,醒來其實忘的差不多了,可是夢里很感動所以就要記錄下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