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最近變得熱鬧了起來,而且每日都很熱鬧……
璞瑰化形那天,烏桑花開,明霞不散,圣光普照。天庭測算,大吉。這樣的動(dòng)靜自然吸引一眾仙人,準(zhǔn)確說是一眾仙娥。
不過,清河的熱鬧顯然是因?yàn)椋惫濉?p> 幾日來,天庭織造宮的仙子陸陸續(xù)續(xù)送來了煙霞流彩暗花云錦、白玉帶、白玉冠、藕絲步云靴,絲竹宮送來了各樣的樂器,其他各宮送的奇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月老的紅線更是掛滿了烏桑枝。璞瑰則是對每個(gè)送禮的小仙娥都回贈(zèng)一支烏桑花。
泮巡視清河回來便看見一眾小仙娥圍著璞瑰說說笑笑,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huì)厭煩熱鬧。
璞瑰透過那群小仙娥撇了一眼泮,又轉(zhuǎn)回去和仙娥說笑。
泮見狀,怒從心中起,隨即毫無形象扒拉開一眾仙娥,掃視一圈后,居高臨下道:
“本上神乏了。”
眾仙娥懨懨離開后,泮扭頭叉腰生氣地看向璞瑰,璞瑰看起來卻毫無愧疚,似笑非笑地?cái)[出一副無辜的姿態(tài)。
“你知不知道,清河境內(nèi)只有一棵烏桑樹呀?幾十萬年就開了這一次花呀?”泮大聲質(zhì)問道。
“哦,那又怎樣?”璞瑰壓低了語調(diào),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不喜歡泮這樣的質(zhì)問。
泮回答不出,看著璞瑰不悅心想,也許是自己小題大做,可又感覺自己有說不上來的委屈。
“那又怎樣?你剛來這里你怎么會(huì)知道,幾十萬年孤守的單調(diào)你又怎么會(huì)懂……”泮說完便獨(dú)自走到清河邊,坐在河畔生悶氣。
璞瑰看著泮,她的背影在綿延無盡的清河和一眼望不到頭的廣闊清原上是那么微小,在廣袤的四重天更是形單影只。
從他化形到現(xiàn)在,幾日的相處,他不是不知道泮有多珍惜這棵開了花的烏桑樹。可他就是故意的,因?yàn)樗幌矚g紫色,一開始就不喜歡。
璞瑰暗暗攥緊拳頭,眉心的烏桑花越發(fā)紅的滴血,只有他知道他不喜歡紫色,更不喜歡眉心的烏桑花印記。
璞瑰站在樹下許久,烏桑花的花瓣兒隨著晚風(fēng)輕輕飄落,花枝也隨風(fēng)上下?lián)u擺著輕輕摩擦著他絕世的容顏。須臾,璞瑰抬手撥開眼前的烏桑枝,慢慢踱著步子向泮走去,明明離得很近……
璞瑰坐到泮身邊,一手拉起泮的一只胳膊,又拽拽她的衣袖,小聲祈求道:
“泮姐姐。”璞瑰又搖了搖泮的胳膊,他最是知道怎么對付泮。
泮轉(zhuǎn)過頭,璞瑰正沖著她微笑,他的眼睛就像月光一樣,而月光是最能穿透心靈的。泮心想,自己果然還是會(huì)縱容著這樣的璞瑰,畢竟,他還小。
泮妥協(xié)了,她撫摸著璞瑰的頭,無奈又寵溺的笑了笑。隨后又轉(zhuǎn)身對著清河嘆了嘆氣。
“清河,很無趣吧?”
夜色更加濃郁了,清河卻越發(fā)明亮透明,甚至可以看到河下零星的星星。思考很久后,璞瑰說道:
“若論有趣,清河不及天庭,天庭不及凡間。有趣無趣,比較而言,隨心而已。
”璞瑰起身將仙娥送來的綾羅綢緞施法剪成條狀,泮錯(cuò)愕之際,璞瑰又經(jīng)布條擰成長長的繩子,吊在烏桑樹最高的枝干上,然后又掛了各種飾品。
“好漂亮的秋千?清原的美景肯定一覽無遺。”泮高興地幾乎跳起來。
“織造宮的綾羅可不一般,只看清原怎么夠呢。”
“我?guī)с憬憧葱呛樱趺礃樱俊辫惫搴鋈豢拷粫r(shí)沒有反應(yīng)過來,向后退了半步。璞瑰看著泮的反應(yīng),咧著嘴便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透著光亮,是少年獨(dú)有的純粹之美。
泮又感受到了時(shí)空靜止的感覺,她其實(shí)想說,其實(shí)星河在璞瑰眼里。
璞瑰在秋千繩上施下法術(shù),然后拉著泮一起坐在秋千上,準(zhǔn)備好后,兩人相視一笑。秋千先是慢慢的來回?cái)[動(dòng),烏桑樹的枝葉隨著秋千的的晃動(dòng)而晃動(dòng),花瓣密密集集地飄落下來,又隨著秋千飄向清原的遠(yuǎn)方。
漫天零落的花瓣,銀帶般的清河,在夜空下微微發(fā)光的清原,被風(fēng)揚(yáng)起的衣襟,所有的一切,美不勝收。泮此刻的心是前所未有的自由,暢快。她閉上雙眼,伸出右手,感受花瓣輕輕劃過掌心微微的觸感和輕薄如霧的衣袖揚(yáng)起美麗的弧度。
璞瑰催動(dòng)法力,秋千開始慢慢向更高更遠(yuǎn)的地方移動(dòng)。
轉(zhuǎn)身,璞瑰靜靜看著泮,他感到莫名滿足,比他第一次在凡間看到蘭花綻放好要滿足。于是他說:
“泮,你笑起來很美。”
泮慢慢睜開眼睛,看向璞瑰,他熾熱的眼神讓泮呼吸一窒。
“泮,往下看!”
泮順從地往下看。
淡淡的云下,藐然星河。秋千緩慢的移動(dòng),就好像星星在動(dòng),泮已然沉溺在星海。
“北斗星在那里,快看快看。”泮拉著璞瑰的手為他指著北斗星的方向。
“誒,看那顆……”
“紫薇星,在人間象征尊貴。”
“旁邊是……那顆星星正對紫府。”泮一邊對著璞瑰說著,一邊又回頭看著那顆星,似乎異常在意。
璞瑰心中正奇怪,眉心忽然灼熱起來。他的神識中又出現(xiàn)了那個(gè)紫衣男子隨后又片刻消失。璞瑰攥緊拳頭,他知道,泮在想那個(gè)男人……
秋千在靠近月亮的地方停了下來,浩瀚無垠的星海盡收眼底。這里是絕佳的觀賞地方,因?yàn)閺倪@里看,星海更加璀璨。
忽然,一條條明亮的白光平行著在泮的腳下劃過,瞬間照亮了整個(gè)夜空。
“阿瑰,流星……好美呀。”泮的笑容在明亮的夜空更加奪目。
“嗯,很,美。”
泮怔愣著,璞瑰的語氣中滿是蠱惑,她感到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氣壓籠罩著。
躲不掉的感覺,無路可逃!
璞瑰微微扯動(dòng)嘴角,心想,果然很好騙呢。于是便半靠在秋千繩上,瞇起眼睛哼起了曲。
“天上地下,數(shù)你散漫自在,哼。”泮扭過頭靠在另一邊的秋千繩上,看著漫天的星河漸漸模糊。
“啟明星升起后,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片刻后,璞瑰幽幽地開口:
“嗯。”
“那以后,都來看星星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