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適時的說道:“梁公子,今日來是放松取樂,別光顧著說話,我來跳舞一曲,助公子們的雅興如何?”
“就是就是!玩起來!我說梁兄,你許久不出來,人都木訥了,來來來,我敬梁兄一杯!”
王志得了話頭,氣氛瞬間活躍了起來。
他又對肖華說:“該你表現了!好好跳,跳好了有賞!”
“好咧!”肖華答應著。
肖華在冷蕊耳邊說了幾句。
冷蕊開始彈奏《陽春白雪》,琴聲響起。
頓覺春風襲來,萬物復蘇。
肖華舞動起來,她就像開春時節的蝴蝶一般,沉寂了整個冬天,感受到氣溫的升高,一點點從蛹中醒來,掙脫出來,展翅高飛。
肖華演繹地生動,眾人看得熱烈。
絕妙的琴藝與曼妙的舞姿形成絕配。
人們看得魂牽夢縈,聽得忘乎所以。
梁玉石心中嘆道:“此番美景在宮里見過一次,沒想到這小小的云清苑竟藏龍臥虎,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想到此,不由地悔恨自己目中無人。
一曲奏完,眾人依舊興致難消。
大家都在鼓掌叫好,冷蕊與肖華互遞眼色,兩人合作再舞一曲。
樂曲熱烈激昂,演奏的冷蕊香汗滲出,跳舞的肖華輕盈有力。
旋轉跳躍,如蛟龍飛天,眾人看得入神,鴉雀無聲。
當樂曲走入高潮中,戛然而止。
看的人來不及相信,呆若木雞。
良久,眾人才回過神來,爆發出熱烈掌聲,甚至還有人大聲叫好,以表達激動的心情。
冷蕊和肖華一一退下。
歇息片刻后,換上便裝,繼續陪客。
王志十分闊綽,賞了銀兩。
梁玉石坐在那里,沉默不語。
王志見他不說話:“梁兄覺得此地如何?”
他看著冷蕊說:“甚好,名不虛傳?!?p> 說著拱手朝向王志:“多謝王弟的盛情邀請,不虛此行!”
王志見他客氣,拱手回禮:“梁兄客氣!”
閑話一陣兒后,酒足飯飽,兩位公子起身回去。
她們送至門口,揮手告別。
自從她們二人的美名在鎮上傳開后,云清苑更加忙碌了。
但閑暇之余,冷蕊仍掛念著皓雪的冤情。
她派小瓊去柳醫館幾次,都不見柳郎中的蹤影,只好作罷。
時間過得飛快,盛夏悄然到來。
這一天,已到晌午,陽光很曬。
冷蕊正在陰涼處乘涼,仍熱浪滾滾。
她換上單薄的衣服,藕段般的胳膊露出半截,拿著扇子不停地扇。
此時,外面有腳步聲。
此人在門口高聲說道:“冷小姐是否在?”
冷蕊聽著聲音生疏,以為新來的客人,準備起身迎接。
沒想到,簾子一掀,竟是梁玉石!
冷蕊難掩慌亂,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梁玉石見她一身清涼,臉色紅潤,心動一下,但沒表露。
“冷小姐不請客人進去嗎?”
她掃了一眼放在旁邊的古琴。
梁玉石大步走進,坐下來。
“多謝梁公子贈送的古琴,現在是否聽曲?”
梁玉石沖著她點了一下頭。
冷蕊坐下撫琴,隨手彈了一首《高山流水》。
嫻熟技藝配上一把上乘好琴,精彩絕倫。
梁玉石連連叫絕,沉浸其中。
“冷小姐真體貼,酷熱天氣,直感清爽,流水潺潺,甚是悅耳?!?p> 冷蕊心中一動,彈奏此曲,確實意在流水,難道遇到鐘子期那般的知音了?
她欠身作揖,以禮相待,連聲道謝。
梁玉石方知有些失態,才相見兩面,竟能吐露心聲,令他詫異不已。
他輕咳一聲,意在收斂。
冷蕊適時奉上茶水,他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此刻,兩人之間,有些冷場。
梁玉石站起身,走到書桌旁,看到桌上有一本佛經,拿起翻看。
“冷小姐平日吃齋念佛?”
“此經是姐妹所贈,我平日里只是抄抄經祈福罷了。”
梁玉石點點頭,轉身看到書架上的書籍。
“平時有讀書的習慣?”
“偶爾閑時看看,一知半解而已?!?p> “難得難得!”梁玉石夸獎了一句。
他又回到座位坐下,不經意地問道:“你對《詩經》中的《關雎》有何看法?”
冷蕊沒想到他要與自己討論詩經,稍作沉吟后。
“簡單直白,直抒胸臆?!?p> 梁玉石看著她,繼續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覺得如何?”
“朗朗上口,表達清晰,我覺得很好。”
“你不覺得不夠含蓄嗎?”
“《詩經》本就來源于民間,沒有矯揉造作,沒有詞句堆砌,易懂好記,大道至簡。”
“好一個‘大道至簡’!剛才的‘一知半解’看來是謙虛了!”
“不敢!小女子只是胡亂開解,公子見笑了!”
梁玉石聽了,哈哈大笑。
“過分自謙就是自傲了!”
冷蕊笑了。
這笑中意味深長,她克制著精神愉悅,仍擺出待客之禮。
她不再說話,又拿起一杯茶遞給梁玉石。
他自然地接過茶,依舊一飲而盡。
兩人又開始沉默。
只是梁玉石一直看她,冷蕊低頭應對。
偶爾抬頭看,就迎上他灼熱的目光。
她只好埋頭燒水、洗茶、泡茶。
過了許久,只聽得他說:“茶水很香,謝謝冷小姐。”
冷蕊起身回禮。
“今天我很開心。時辰不早,改日再來,看你。”
“看你”兩字被拉長了聲音。
冷蕊起身送別,不敢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