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在銅鏡面前看著這張楚楚動人的臉,雙眼卻滿是傷痕,我將所有情緒都鎖進了心底,因為我需要保持清醒。
“晚兒,晚兒!你終于醒了,還好你沒事!”
一個五官端正的男子欣喜地闖進了我的,不,應該說林晚的房間。
看著男子滿臉的欣喜,我卻坐在板凳上冷冷地看著他。
“晚兒,你還好吧?”
男子關心的語氣讓我十分別扭。
但我還記得林晚的囑托,可卻做不到像林晚那樣喊他“蘇郎”。
“蘇瑾,你可是為我能繼續嫁給陸......陸大人而高興?”
直接的方式雖不能保全體面,卻能更快得到答案。
蘇瑾很明顯地皺了皺眉頭,隨后故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晚兒,是我對不起你,我們的緣分尚淺。況且,你是知道的,我現在還沒在站穩腳跟,朝堂上下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陸家!更何況,盛老夫人既然看中了你,雖然是做個妾室,可只要能誕下子嗣,便也能享一世榮華富貴了啊!”
話音剛落,我便能看到蘇瑾眼里的貪念和引誘之意。
居然能為了求自己的仕途高升,將自己的女人送上他人的床頭!
我為林晚感到憤怒,同時又覺著可憐,世人為求榮華夢,似乎什么都做得出來了。
“呵,你可曾愛過林晚?”
我得替林晚問一問,她跟在蘇瑾身邊八年,什么苦都心甘情愿地咽下了,可如今卻被心愛之人親手送給他人,心里的愛還能存在嗎。
“你休想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若不是當年我好心留你在身邊,你林晚如今還能吃好穿好地活著嗎?你成天說愛我,那你就好好準備準備,為我付出一次,明日嫁入陸家!”
蘇瑾換上不容拒絕的狠厲,甩袖出了門,而門外的侍衛又翻了一倍。
林晚是可憐的,陪了蘇瑾八年,卻連個名分也沒有,現在反而成了蘇瑾有個養在深閨的妹妹。
思即此,我心里也有了幾分慌亂,便躺倒床上理了理思緒。
陸章娶了相丞之女,在這繁華京都里,只有他知道我的存在,如果那些殺手所言不虛,那陸章的的確確和蘇瑾這等人毫無區別,都是豬狗不如的負心漢。
想到這,我又咬牙切齒地起來。
可到了夜深人靜時,又不免想起年少時的陸章,他曾親自為我戴上海棠花,也曾緊攥我的手心許我一世諾言。
可是,現在卻物是人非。
第二日清晨,便有婢女為我換上喜慶的婚服,雖不習慣,但我也不敢露出馬腳。便只能盯著銅鏡里的林晚,鮮艷的紅唇在這張臉上添了幾分妖嬈。
蘇瑾請了喜婆來為我絞臉,疼痛的感覺居然讓我生出了幾分期待。
就像普通的出閣女子一樣,我居然也有了幻想,可是我又怎能配得上,若非憑著這副軀殼,我恐怕連再見他一面的機會也沒有。
可鏡子里的人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了,美得不可方物。
忽而想起,曾經的我,也擁有這般水靈的姿色,可十八年的歲月磨礪,只剩下了滿身狼狽。
再次看向銅鏡里的人,我在心底說了句“你好,蘇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