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口的雪明顯只是剛鋪上了薄薄一層,老人先是聲音低沉地言語了一聲,接著趴在地上,用手扒開地上那一層輕薄的雪層,又緩緩起身,走到了陳已身后。
陳已很想幫助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幫,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老人來到他的身后,他才明白了一些。
轉身看向不遠處跪伏著的人們,似乎是老人剛剛的指揮,此刻都站起了身,慢慢向著洞穴這里走來。
雖說弄不清楚現在的處境,但好在看上去暫時是安全的。
陳已站直了身體,將有些亂的衣服弄得整齊一些,朝著洞穴慢步走去。
身后響起的凌亂的腳步聲也保持著與陳已盡量相同的節奏。
直到進入了這個還算寬闊的洞穴,陳已方才停下了腳步。
里面只有一堆即將熄滅的火焰,是整個洞穴唯一的光照來源,一顆巖壁上滑下的水珠悄然落下,火勢似乎又黯淡了幾分。
洞穴的一側似乎有一小塊泥土堆成的平地,周圍擺放著一些或干枯或腐壞的植物。
沒有了的冰雪的覆蓋,這些奇怪的味道也散發了出來,在暗與冷的包裹下,沖擊的陳已的感官。
不過,此刻這些對他的影響不大。
陳已只站在了洞穴口處,讓其他人到更深的地方去,這樣至少能幫他們快一點回溫。
直到沒有人再進來,陳已再一次向著外面看去。
即便外面很冷,他一點也不想再出去,但這種情況下,他依舊選擇了自己的直覺。
果然,有時候的直覺往往準的離譜。
一個黑色布料包裹著的身影一動不動地跪在雪地中。而另一個不大的小女孩正驚慌地搖動著那個身體。
小女孩似乎怕驚擾了別人,又或是怕惹怒了神明,顫抖著的身體像是在輕聲嗚咽著,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格外清晰。
忽然,一個手掌抓住了小女孩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扶起。
正是走出來的陳已。
地上的那個身體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此時,她的身上已經蓋上一層薄薄的雪。
陳已想到,剛才的他們,都不敢有任何輕易的動作,只是聚集在一起,用著身體的熱量抵抗著嚴寒。
……
陳已將小女孩拉到了還算暖和的洞穴里,小女孩沒有絲毫反抗,連小心翼翼的哭聲都收了起來,安靜地呆立在一邊,眼神里盡是空洞。
洞穴壁上又一滴水滑落下來,“滋”的一聲,重新放任黑暗籠罩這片天地。
陳已嘴巴微動,正想著說些什么的時候,他感受到一股熱流包裹了他的身體,在他的身邊回轉。
仔細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陳已憑著剛剛的印象看向了剛已被熄滅的火堆。
火元素力在此刻激蕩,瞬間沖向了那個火堆。
隨即,一道火光升起,光芒重新回歸了這方天地,那赤色的光亮印在他們的臉上,讓那些人驚喜萬分。
這樣的寒冬,有火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更何況他們缺少干柴。如果沒有那一堆火,這里面的溫度很快也會降下來。
老人驚喜的表情依舊是陳已唯一看得清的。
但剛一散發出這股力量,陳已的眼前又一次一片黑暗。
只留下那片土地抽芽、生長,一株株不明品種的植物從泥土中生長出來,很快,高度甚至已經接近了他的腰部,各色的果實散發著誘人的氣味。
但此刻,已經成熟的果實前,只剩下那一個個還低著頭,期待著神跡的人們。
……
清晨的微光總是溫和的,令人清醒。
陳已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屋子里那張破舊的小床上。
身上只有兩張薄毯,但好歹火爐還在發著熱。
陳已意識到兩個孩子已經走了,也許是冒著清晨的風雪。
“原來…那些都是夢嗎……”
陳已感覺從未如此清晰地記得夢中的一切,所有的感覺都像是自己切身經歷的一樣。
實際上,也正是這個陌生的世界,才讓陳已難以判斷。
既然他在早晨醒來,并且還在可能是因為睡著而失去意識的屋子里,甚至還躺在床上。
那么,按照正常邏輯,就是他做了個夢。
反正目前來看也沒什么影響嘛。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確實顯得有點虛幻,如果不是在剛醒時及時回憶了一遍,說不定已經忘記了。
“看來今天必須要出門了。”
陳已翻找了一番,才意識到這間破屋子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怪不得那個隸屬東塔的人沒翻什么就走了,是根本沒必要。
將五奈塔小心地放好,陳已第一次打開了通向這個世界的門。
沒有想象中的不適應感。
他一路沿著門口巷子那陰冷的過道走到了主路上,馬車從他的眼前經過,馬鈴輕響。而其后面,又緊跟著一輛長相怪異,十分破舊,甚至有一根排氣管拖在地上的四輪車慢速行駛而過,好像是用蒸汽驅動。
“異世界還真是奇妙啊。”陳已小聲地用中文說道,然后快速地穿過了馬路,邁步向著那座高大的教堂走去。
因為,昨天兩個孩子告訴他,風神教堂那里有吃的。
…
高大的教堂與周圍的一切有著巨大的割裂感,仿佛那里裝著另外一個世界。
不過從外形上來看,和地球上的那些竟也有幾分類似,高貴、圣潔、不可褻瀆。
但這與陳已無關,因為他只是想弄點東西吃,這也不需要到教堂內部去。
穿過密集來往著的人群,他終于來到了卡斯描述的地點,可是什么都沒有。
不對,還剩下一個像是神職人員的女性在清掃著疑似是食物的殘渣。
陳已身上沒有鐘表這類的東西,所以他根本沒有時間概念。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天亮了,并且還餓了。
駐足觀望了良久,看著那位正在清掃的神職人員對他露出抱歉的微笑,陳已伸手摸向口袋里的錢幣。
這是他打算囤著應不時之需的。
不過看來,現在只能提前用掉了。
“咦,你不是那個誰嘛!”
聲音在耳邊響起,讓陳已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