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
陳已轉身就走，對方也沒有完全肯定，他根本不準備留給對方確認的時間。
“好??！你這個人！你都忘了你曾經做過什么了嘛?！?p> 聽著身后那有些激動的聲音，陳已的身體僵住了。
我做什么了。
難不成我的一世清白要毀在別人手里了？
雖然那好像也算是“我”。
陳已感覺周圍人都投來了若隱若現奇怪的目光。
身后的人此刻已經追了上來，陳已這才發現對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絲毫不會被剛剛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言語影響。
“嘻嘻，我開玩笑的。”
她緩緩地拉開遮擋著眼睛的帽子，露出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眸，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女。
然后，她又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著從上到下地打量著陳已。
“等等…你這么心虛，不會真做過什么吧?！?p> “沒有?！?p> 陳已直截了當地否認后，繞開擋在面前的少女，繼續徑直向前走去。
“我可以請你吃飯?！?p> “…”
.
“教堂里還有這么大的餐廳？”
“當然啦，不然在這里工作的人在哪吃飯?！?p> 少女此時已經不再遮掩容貌，一身黑色的衣裙，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正領著陳已走在前面。
陳已之前沒去過什么教堂，也沒有直接接觸過，這里雖然不是正廳，但那股悠遠的古老感依舊讓他不敢有太多其他的動作。
這種地方怎么和吃飯聯系起來。
或者說，怎么可能有人來這里就是為了吃飯?。?p> 哦，原來是我。
少女領陳已走的不是正門，所以一路上沒遇見什么其他人。
走進教堂，關上門后，外面的聲音一下子被隔絕了，只留下一片靜謐。
“你在這里工作？”
“也可以這么說吧?！?p> 他們來到了一間只有四張桌子的小屋子里，桌上擺著銀制餐具，落地窗外冬日的暖陽正好映射在淡綠色的桌布上。
陳已的心里只有兩個字。
高級。
以至于他現在的感覺有點夢幻，突然從一個破舊不堪的屋子來到了華麗的教堂，兩者也只不過相距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對方請自己到這種地方來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就算不來，結果大概也沒什么區別，不如蹭上一頓飯。
陳已在心中安慰了下自己。
反正現在無依無靠，那屋子除了幾幅畫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
只要面前的少女沒有掌握非凡的力量，他就隨時可以逃跑。
等一下，那畫還是得處理下……
剛坐下沒多久，幾道簡單的菜就端了上來。
雖然不多，但包含了一些沒見過的蔬果和肉，完全稱得上是比較豐盛的一餐。
少女正笑盈盈地坐在陳已的對面，似乎也并不著急，待陳已吃了大半才說話。
“實話實說，其實我并不認識你。”
少女的聲音輕柔悅耳，與教堂外相比，完全是換了副模樣，充滿著自信。
“但是，我在十年前的資料上看見過你，你竟然沒有任何變化?！?p> 十年前？
十年前，自己也才八歲吧？
還是說，十年前，這個世界的“我”就已經是現在這個容貌出現了。
看著眼前少女的神情，陳已沒有把握判斷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哎呀，你相信我。風神教堂有記錄場景的詭物，那時候不是有場大瘟疫嘛。我正好回看過當時的情景。”
記錄場景的詭物、十年前的大瘟疫。
嗯…這性格我喜歡。
短短兩句話透露出的信息足以他聯想到很多事情了。
“但你怎么確定那是我呢?！?p> 少女故作嫌棄地看了眼陳已身上的衣服。
“你十年前身上穿的也是這個，而且也像剛剛那樣傻愣地站在教堂前，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神態?！?p> “要不是我對自己的記憶有自信，可能還真分不清現實……”
“嗯…難道普林復鏡對我也有影響了?！?p> 少女說得最后一句話很輕，陳已完全沒有聽清，但前兩句似乎已經證明了問題的嚴重性。
……
“其實，我是來緬懷我的哥哥的。”陳已緩緩地看向窗外，任光芒照亮他的半邊臉龐。
“這件衣服，是我訂做的。也許它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但是它也曾陪伴著哥哥走過那一段路。”
“他有著如朝陽般閃耀的夢想，有著獨往無前的勇氣，也有著獨一無二的天賦?！?p> “但神明的視線或許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個生命便消散了?！?p> “也許他無緣去往他夢想中的地方，也許他的決定并非正確的，但他再也見不到故鄉的黃昏了?！?p> “他的理想，他的抱負，都埋葬在了瘟疫之下，風雪也隱埋了這段記憶。”
“我這次來，是來取回他的神之眼殘殼的，即便走到這，已經幾乎耗盡了我的儲蓄。”
“但我很高興，有你這樣一位…好人，能和我一樣記住了他?！?p> 陳已轉頭，目光流轉，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女。
？
少女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趴在桌上哽咽著，淚水已經將衣袖打濕。
“可是…可是神之眼持有者不是對那些病毒有天然的抵抗力嘛?！?p> 眼睛里還噙著淚水的少女不太流暢地問道。
“嗯，所以這是一個意外…我其實也不清楚背后的真相?！?p> 陳已咬著牙回答道。
少女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
不至于吧。
哭成這幅模樣，反而讓陳已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這種事情肯定是他編的。
他也沒想到這么有感染力。
到時候引來些其他工作人員或者路人可就解釋不清了。
陳已拿起折在桌邊的餐巾遞了過去，然后輕拍了一下少女的肩。
“謝謝。”
少女接過餐巾，但是絲毫沒有要擦的意思。
過了一兩分鐘，少女才抬起腦袋，止住了哭泣，看向陳已輕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我以為你可能和那些盜琴的人有關?！?p> “怎么可能！我對這些人是深惡痛絕！”
這次陳已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只不過稍加了些處理。
“對了，你一個教堂里的工作人員，為什么會關心這些事情啊?！?